第四十七章 染雪松林
“这怎么可能？”梅兰迪尔盯着黑色的卵石沉默好久后终于说了一句话。
“什么‘这怎么可能’，没准儿这是这座山上的墨影人发给我们的通行令，拿着它就可以保一路平安。”越卓满不在意地说道，“老头别疑神疑鬼了，我们抓紧赶路算了。”
“把它交给我保管好吗？墨柯人，巫师更需要这块石头。”梅兰迪尔眼神飘忽不定地问道。
“好吧，我拿着它也没有什么用处。”未霖很爽快地将石头交给了梅兰迪尔。墨影人出现的矮山坡此时已经铺满了金色的阳光，我们背对着升起的初阳，开始朝山顶爬去。梅兰迪尔依旧走在我前面，处在队伍的最前方。背后莱多郁河方向冰龙的嘶吼声已经不再传来，这让我心里安定很多。赶路时我向众人说起了昨晚在山洞里的经历，当然，那段见到他们死去的经历被我抹掉了。要是让那四个人知道了，别人不说，光越卓就肯定会骂我咒他死，稍微弄不好我就可能被四人围殴。于是我只是向巫师询问了雪原夜妖到底是什么样的生物。
“这个风语森林的精灵应该比巫师我更了解情况，它们这群生物可是让瑞尔兰和雪城失去陆路联系的重要原因。”梅兰迪尔回答道。
“确实如此，”艾文接住巫师的话说道，“相传它们也曾是雪原墨柯人的一个古老分支，崇尚黑暗无光的暗夜。这让他们不仅跟南方精灵的光明信仰起了冲突，也与自己本族主流的阳光崇拜相悖。最后他们单独迁徙到了风语森林和雪原之间的荒原山岭。”
“那样的黑水人也是人类？”巴尔诺插话问道，“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就好像矮人不长胡子一样奇怪！”
“是谁说我们精灵‘头发长，见识短’来着？原来还有长胡子矮人不知道的事情啊！”希雅也加入了讨论，“我们星光城离雪原是远了点儿，但夜妖的传说还是经由商旅流传了过来。”
“我们铁丘岭也经常去雪城做买卖，怎么就没有带回来夜妖的传闻呢？真是奇了怪了！”巴尔诺不解地问道。
“我还以为矮人只知道在大山里挖矿呢！不过你们矮人只注重实际利润，可能光顾着做生意了，把这样的好故事耽搁了。”梅兰迪尔笑着说道，“巴尔诺，现在可要认真地听灰精灵讲故事，回去跟那些在地底挖矿的矮人们好好说道说道。”
“那我可就接着说了。”艾文似乎对讲故事很感兴趣，迫不及待地接话道，“对暗夜的病态崇拜，让这支墨柯人放弃了太阳的光辉，他们开始只在深夜从石洞中出来活动。相传上古时期的众神们看不惯他们这种靠近黑暗的行为，用强大的魔法诅咒了所有人。”
“诅咒？我听到的版本可是‘赐福’哦！艾尔文，不会是你记错了吧？”希雅问道。
“这可是曼雅长老在我还是小孩子时当故事讲给我听的。”艾文回应了疑问，“被诅咒的墨柯人拥有了一副和暗夜一样的身体，但他们依旧可以短时间幻化成人形。唯一安慰他们的是，这副身体是不会被时间的流逝损坏，就和我们精灵一样。”
“‘短时间’是多长时间啊？”我终于找到机会问了一句话。
“只要他们愿意，一到两年不成问题。时间到了他们就会回到暗处，休养一段时间后便可以再次恢复。不过，很少有夜妖愿意变成人形，他们唯一的信仰只剩下永恒的暗夜。”艾文详细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谈论着夜妖的话题的同时，双脚不知不觉把我们带到了山坡顶部。踩到“沙沙”响的积雪时，巫师率先停了下来，指着山坡另一面下方的一片稀疏松林道：“染雪松林！如果我们运气够好，它会赐福于我们的！”
“老头儿你别说什么‘赐福’了，能平安无事地穿过，我就谢天谢地了！”越卓对这一路上的变故很是不满，听到巫师说有好事降临了，立刻表示不相信。
“那是夜妖领地的边界，只要穿过它，我们就接近雪城下的雪谷镇了！”梅兰迪尔眼神放光，望着那片带着积雪的松林喊道，“到了镇子里，我们就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
从西方高峻的雪峰上，不时刮来一阵夹杂雪花的冷风，让我下山时心里总没有安稳的感觉，毕竟脚下的这座光秃秃的矮山正是夜妖洞穴藏匿的所在。我不知不觉跑到了队伍最前方，想着第一个离开这个崇尚黑夜的夜妖领地。可事与愿违，在斜坡跑得太快的我被一块石头绊倒了。摔得好像还很重，站起来后我感觉双腿的疼痛很长时间没有消失。
“小兄弟，专心走路，你可没有我们矮人一样厚实的皮肤，摔坏了可没人背你。”巴尔诺走到我旁边说道。
松林很快就出现在我们面前，外围一棵枯死的松树让梅兰迪尔逗留了很久。松树长得很稀疏，地上铺满了松针和积雪，让人感觉路并不是很难走。这里的松树没有蓝蝶林高大粗壮，松针也没有那么锋利，每一棵树都显得普普通通。
“染雪松林出现了枯树，不是好兆头，诸位打起精神来！”梅兰迪尔第一个走进了松树林。我拖着疼痛的双腿紧跟着众人走了进去，一种被注视的感觉立刻传遍全身。我环视周围的稀疏松树，看起来根本什么也藏不住，心里不再担忧，继续朝林中走了过去。脚下的积雪似乎很厚，每一步的脚印都很深，拔出脚便带出一团枯黄的松针。
双腿的疼痛感越来越明显，感觉走了很久，可周围却依旧是松树。慢慢的，我的双腿此时在机械般的伸腿拔腿动作中僵硬了。视野里的积雪反射着刺眼的阳光，剧烈的疲倦感让我好想坐下来休息，于是我冲前面的众人大声呼喊，希望能停下来歇会儿。
“你不能停下—”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陌生是因为这不是队伍里任何人的声音，而熟悉是因为我感觉曾经听到过它。前面的人竟然一句话也没有回应我，我坚持着勉强跟上，双腿已经感觉不是自己的了。一只黑色的乌鸦猛地从一旁不远处的松树上飞出来，发出难听的叫声，扑腾着翅膀朝天空飞去。一种莫名其妙的意念让我盯着它看了好久，直到它飞离了我的视野。再回过神来，我惊讶地发现松林好像变得密集了，而我也只能看到前面越卓的背影了。
慌张地追赶众人，我被密集的松树刮伤了好多下，脚下的积雪似乎更深了，每次拔脚都变得异常艰难。幸运的是，我终于追上了越卓。可让我疑惑的是，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人似乎已经走远了。这不可能啊，越卓体力绝不亚于队伍里的任何人，他不可能像我一样掉队啊，难道是在等我跟上来吗？
“巫师他们呢？走远了吗？我们赶紧追上他们吧！”我冲越卓喊道。越卓没有回答，直直倒了下去。我及时地抓住了他，一起稳住坐下来，毕竟我也没多少力气了。这难道是和莱多郁河上一样的的突发昏厥症吗？我无奈地扫视四周，却惊恐地发现松树已经密集到可怕的程度，我们竟然被卡在了树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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