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记忆碎片
血红色的夕阳，在散乱无章的云朵霞片中徐徐下沉，它把蔷薇色的斜晖，闪烁不定地蒙在地面上。
多么美的景色，晚霞的红晕看起来总是那么迷人。
视线向下缓缓拉近。
在映辉相交的光点之下，此时，夏尔正满脸错愕的站在人群流动的街道中央。
人群？街道？
你确定这丫不是躺在地狱？
无视从身边走过行人奇怪的目光，夏尔惊诧的用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扑通扑通，心脏正在有力的跳动。
心还在跳！！
旋即，夏尔双眼望向胸口，那被子弹射穿的部分，竟然完全没有感觉到疼痛，血渍也没有，衣服甚至都没破烂。
我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感觉自己早就已经领了便当，但是——
琳琅满目的商铺，忙碌行走的路人，来来往往的车辆，高耸入天的大厦。
而夏尔正好端端的站在人群流动的中央，他就那样傻愣愣的看着周围。
这是什么鬼?活生生的一个都市？一个街道的中央？
难不成自己是在做梦？夏尔的第一感觉就是自己还在梦境中，毕竟之前有过一次做梦的时候误以为是身处现实的经验，虽然那感觉过于逼真了点。
夏尔到现在还有点恍惚，如果不是做梦，那这里是哪里？纽约？异世界?
好吧，这些环境方面的事暂且不加评论。
但是，重点是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个都市？一个街道的中央？
满满的走错片场的即视感啊。
不过话说回来，路上的这些行人他们真的是活的？
夏尔紧张的环顾四周，旋即，他怀着试一试的想法用手拍了下身边一位走过的男子，毕竟周围的这一切就好像真的世界一样，真实的有些过分了。
只是试试，试试……
啪的一声，夏尔用手重重的拍在一位男子的后背上。
如果他们真的是活的，那么我——
“嘿，小子，你想惹麻烦么？”自己好端端的走在路上，突然冒出只手重重的打了自己的后背，被夏尔拍了一下的男子瞬间转过头，脾气暴躁的看着夏尔，那表情，就好像真的一样。
难以置信，死掉后世界的人们和现实中的人竟然如此相像。那一瞬间，夏尔甚至冒出这样的想法。
“喂喂，你是在无视我么。”男子见着眼前这小子一直盯着那只不知是不是刚才打在自己后背的手看着，这是打了人之后完全不把被打的人放在眼里啊，男子瞬间火就来了。
旋即，他便用身子顶了下夏尔，当他准备好好的教训眼前这不懂礼貌的小子时。
砰地一声，夏尔后撑着地面，跌坐在沥青色的地面上……
就这样你也能摔倒？！
这么弱？撞倒夏尔的男子也是无语，他向上帝发誓他根本没怎么用力，这也会摔倒，这小子该不会是个瘾君子吧。
事情毕竟发生了，人多眼杂，周围的路人差异的看着这幅场景，一边是个粗壮结实的男子，一边是个弱小清秀的孩子，这是，暴力事件？
有些善心大发的人已经怒目而视那位撞倒夏尔的男子。
但是夏尔完全没注意到这些，因为他现在已经完全愣住了。
好真实的触感，被人撞到的那个时候夏尔一点也没有抵抗，顺着势便向后倒了下去。
他只感受到身子撞在地面上那轻微的痛楚。那痛楚清晰的告诉夏尔：他还活着。
身旁的人们，周围那些都市里最常见的建筑，这一切的一切都通过这幅眼前的景象告诉夏尔：他还活着！！
这简直无法形容，自己难道不是死了，在夏尔的记忆里，他清楚的记得那被子弹穿透胸膛的痛觉。
或许那时自己还没完全死掉也说不定，换个角度，夏尔乐观的想着。
但问题是，为什么我意志苏醒的那一刻，会站在人群中央？
这不科学啊！！
夏尔好不容易建立的乐观感瞬间打破，就连自己被人撞倒也仿佛根本不在意，现在，他的脑子仿佛置放在一个漩涡里，好乱，非常乱。
时空穿越？还是自己失忆？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我之前到底经历过什么?
与此同时——
“别用那眼神看我，这关我什么事，是他自己摔倒的。他自己不小心，你们看我干嘛。”受不了周围人们那注视的目光，那名男子略带心虚的大声为自己辩护。
（嘘！）
（野蛮人！）
周围的路人看见这那一幕，顿时发出一阵阵嘘声嘲讽那名男子的行为。
把人撞倒在地了还不承认，亏你长这么大个。
眼见没一个人愿意相信自己，又听到周围传来几声刺耳的嘘声后，撞倒夏尔的男子立马瞪了几眼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喜欢看热闹的人不管是哪个国度哪个地方都会存在。虽然自己也没想到那小子身子骨那么弱，自己貌似没用多大力气吧，这样也能摔倒？
打着不想惹麻烦的心思，男子转过身便准备离开这里，不过离开之余，他心虚的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下坐在地上的夏尔，不管如何，他之前的本意并非如此，这是个意外，纯粹是个意外。
眼角之余——
嗯?还不起来。
当他看见被自己撞倒的夏尔在地后竟然摆出一副呆滞的样子，双手后撑着地，完全没有准备站起来的意思。
这小子不会是个傻子吧。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这个想法，那名男子脸色古怪的止住离开的脚步，停顿几秒后。
真晦气。
暗自叹了口气，男子走向夏尔，准备把这‘傻子’扶起来，这好歹也能证明自己真不是一个暴力狂吧。
“喂，你该不会想一直坐在这里被他们看着吧，好歹先站起来，有什么不满你可以，呃——”
还不待他说完，那名男子便发现眼前这男孩捂着头弓着腰浑身不停的颤抖。
fuck，这什么情况，癫痫？
“朋友，你这……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还是？”
痛，剧痛！
自从夏尔试图回忆在自己清醒之前的这段时间里自己到底经历过些什么事情的时候。
一股锥心的痛觉瞬间便从大脑深处爆了出来。
整个脑袋的每一个细胞都像是在用无限长的针往里扎，戳到大脑后再用力搅动成碎片，这已经不是一般的痛楚可以形容的。
果然不是在做梦，夏尔这时已经完全可以把刚才自己的第一反应给驱逐。毕竟真的太tm痛了，如果做个梦都能痛成这样，那自己还不如去死好了。
但这痛的也感觉快要死了啊！！！
痛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脑袋快要炸了！!
啊啊啊！！
就在此时，夏尔的脑海中浮现出各种各样的画面。
一片枝茂入云的幽暗森林深处。
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靠在那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树根一角。
夏尔恐惧的发现，自己只剩下一个上半身，自腰部及下完全断裂。
断裂的腰部已经成了一个血洞，尽管已经没有了下半身，还是感觉有无数把电锯不停的撕裂皮肤，剧烈的摩擦开始发烫，伤口被烫焦，滚滚流下的血液染红了整片草地，发黑，然后又有无数新鲜血液冲散……
伤口早已经没有血液可流，全部发黑，死气沉沉的应召着眼前这篇同样阴森黑暗的森林。
一片寂静，无止境的诡异。
画面闪过——
苍白色的火焰如同精灵般在空中飞舞跳动，温度极高的水蒸气卷起一副光华天幕，一片燃烧的海洋。
被苍白色火海包围的，是一艘不知种类的帆船，奇特的建筑风格就像那时的梦境一样。
船上载满了人，船长，水手，客人，衣装或是华丽，或是简朴，或是破烂。
尖叫声、怒骂声、哭泣声、祈祷声，这些声音如同音乐舞剧般在夏尔的耳边交响。
熊熊的火焰越演越烈，惊慌的叫声越呼越弱。
船只驶向之处，是绝望！
画面继续闪过——
白色，放眼望去，一片白色。
这里是天空，天空之上，洁白无瑕的云彩围绕在一起，浮云堆积在一团，簇成各式的图案。
在夏尔脑海里出现的那个画面，他竟然能在天空中像鸟儿一样的飞翔，不对，那急速飞翔的速度就算是地球上最高速度的生物也无法比拟。
夏尔从半空中笔直的朝上方飞去，剧烈的高速飞翔在凝聚成一团的云雾中打穿出个巨大的口子。
云越到高处堆集越多，当天空中的这些云已经宛若实质般凝固不动时。
这里有多高，一万米？还是两万米？
而在这云团之上，极度震撼的一幕慢慢浮现在夏尔的脑海中，一座银白色的钢铁城堡赫然的拔云而起。
那极度震撼眼球的画面一直持续不断的冲击夏尔的心灵。
天空上的，城堡？
啊啊啊！！！！！！
锥心的痛苦持续不断的继续在脑袋里爆裂。
夏尔死死的捂住自己脑袋，冷汗止不住的直流，衣服已经全然湿透。
不能再想，不能再想这些。
夏尔现在唯一想到能做的就是，就是拼命的想着自己和父母、朋友经历的一些事、一些记忆。他想借此来压制那些让自己头痛欲裂的离奇记忆。
思维转移，这是他目前唯一想到的办法。
停止，停止，给我停止啊！！
画面慢慢闪现，又忽然黑暗，又转为闪现，黑暗……
时间又过去数分钟，慢慢地，夏尔已经能暂时的压制住那些记忆，现在停留在他的脑海里，是与父母，朋友欢乐度过的那些记忆，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被女孩告白时自己的脸红得跟桃子似得，想到这，他舒展了一丝笑容。
不过疼痛还在继续，夏尔他脸上已经是毫无血色，身体一直在慢慢的颤抖着，汗水已经湿透了全身，很难想象一个人在短短的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会冒出那么多的汗水，这种出汗量，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类的认知了。
而那名男子也已是急的满头大汗，这种情况谁碰见过？
自己不就是轻轻一撞，你给我来这么大反应，衣服都湿透了，活脱脱的个刚从水里捞起的死尸。
这里的法律可是明文规定，对伤残人士造成伤害的罪名可是很大的，够自己上警署喝好几个月的茶了。这名男子急的也是没办法，大街上到处都有监控，走也不是走，留着也非常尴尬，无奈之中，他只好苦着个脸对旁边那些路人说着。
“你们都看到了啊，他这情况可不是我造成的，等下警察来了请帮我作证啊。”
见到周围的人对自己都是怒目横视的态度，完全没有搭理的意思，男子也只好作罢，回头继续安抚撑在地上全身都是汗水的夏尔。
“朋友，我真不是有意要推你的，我已经打了911，救护车马上就到,你坚持住，再坚持几分钟，在坚持一下。”
“喂，我说你们周围这些人，别光顾着看啊，好歹帮帮忙，有没有当过医生的，麻烦来看看这孩子的情况啊。”
说道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名男子突然发现，那男孩的脸上，他的脸上怎么看怎么看都像是带着一种笑容，这笑容很诡异，非常诡异。觉得诡异其实是他的心理作用，但是，尼玛谁见过一个人痛成这样还笑得出来，谁家的精神病患没看好，还敢带到大街上来，这不坑人啊。
虽然夏尔并不知道自己身边到底正在发生什么事，他甚至感觉不知道自己在笑，但自己脑海里那些印象深刻的记忆：身体断裂，海上的火光，在天空上飞翔。明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为什么我会记得那么深刻。太清晰了，就好像自己亲生经历一样，这些难不成都是我的幻想。
又或者说，那些事，都是真正发生过的？
夏尔无法想起自己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什么自己脑子里多了那些记忆，也不敢再回忆那些事情，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他实在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但是那些画面，那些奇异的地方，幽暗的森林，海上的火光，天空的城堡……
那些画面为什么会存在夏尔的记忆里，他无法解答，他甚至不想去解答。
但是夏尔只能感觉出这些记忆应该是并不完整的。
那段消失的记忆，也仅仅只是一段记忆碎片罢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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