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智计脱虎口 巧心破奇阵

      这密室是一间用花岗岩砌成墙壁,地上铺的一色青砖,室内两个巨大的烛台里点着两支婴儿手臂粗细的牛油蜡烛,照得整间房子通亮。两个番僧用绳索将缪红玉和伯丹分别绑在室内的两根柱子上。阿里木伸指解了两人的哑穴。拿了一根皮鞭,对缪红玉说道:“你这瞎婆娘,为何会使那劳什子“飘红剑法”,快一一道来,少受皮肉之苦。”原来他和土鲁多偶尔听起拔巴思谈到手指残缺是当年在江南为“飘红剑法”所伤,虽只轻描淡写一说,但阿里木竟牢牢记在心里,当他得知缪红玉及伯丹所使的便是飘红剑法,而师父竟将二人掳回,寻思先从二人口中问清来历以博得师父欢心,是以不等拔巴思回来,就开始逼问。

    缪红玉心想这几个番僧为要寻问飘红剑法来历,莫非是父亲昔日仇家,千万不能让他们得知父亲故去的消息。想到这里,当下用独眼狠狠瞪了他一眼,便将头扭往一边。阿里木见缪红玉并不回答问话,而瞪自己的眼神却是十分怨毒,心中恼怒,“啪”的一鞭便抽在她肩上,见缪红玉仍旧一声不吭,更是不悦,扬手又是两鞭,缪红玉衣服登时打破,肩上渗出血迹。

    伯丹见缪红玉受到毒打,心中关切,当下大声叫道:“你们别打我师父,她,她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别为难她。”阿里木听得伯丹如此一说,哈哈一笑,说道:“是了,她是哑巴,你可不是,那么就由你说。”说着圆睁怪眼,恶狠狠盯着伯丹,故作恶相恐吓于他。伯丹看了他面目狰狞,心中厌恶,说道:“大师,这剑法是我师父自创,那有什么来历了。你快快将我们放了,免得佛祖降罪。”阿里木道:“你这小子胡说八道,你们这套剑法成名江湖已久,谅那瞎婆女也没这本事自创。再说,我师父他老人家江湖阅历丰富,见识广博,目光如炬,天下无双,难道他会看错不成,快快如实说来,否则,我将你的小白脸划得稀巴烂。”那阿里木平日里对拔巴思百般奉承,常常吹嘘拍马,是以深得拔巴思喜欢,这时又习惯成自然,吹捧起他师父来了,好象拔巴思就在当场一样。他边说边拔出把晶光闪耀的匕首,在伯丹脸前比划。伯丹见状,真怕他在自己脸上划上几刀,颤声道:“你敢伤害于我,我就告诉我额赤格。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是蒙古大汗忽必烈御封的追日附马,当今左丞相伯颜的二公子伯丹。”

    阿里木听他一说,心里不由一惊,手中的匕首从伯丹面上移开数寸,伯颜在蒙古威名远播,身份显赫,人尽皆知。但阿里木等人却不识得伯丹,只是听闻而已,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就是当今附马,再者见他叫缪红玉师父,又是万万想不到之事,旋即哈哈大笑道:“你小子骗谁,堂堂附马,怎会和这又瞎又哑的老太婆混在一起,半夜三更在废园中习武,竟不敢见光。你小子真会说谎,竟敢冒充追日附马,真是大胆之极。”说完,啪地打了伯丹左边脸一耳光,这一耳光又响又脆,伯丹的左边脸登时肿了起来。

    缪红玉见伯丹受辱,比打自己犹痛,心中一急,竟然张口大声叫了起来:“你别伤害他。”这一声是又尖又哑,听起来如同枭鸣,极为刺耳。伯丹听她开口说话,这一惊非同寻常,他自认识缪红玉三年多来,一直以为她是哑巴,不料而今却突然开口说话,当下是又惊又惑,只呆呆地看着她。

    只听得缪红玉又嘶哑着嗓子说道:“别伤害他,他什么都不知道。”阿里木听她开口说话,又哈哈大笑道:“你这臭小子,竟然说她是哑巴,有会说话的哑巴吗?还敢说自己是追日附马,附马怎会是你这个熊样,真正可笑之极。现在我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说着,又是一记耳光,这一下打在伯丹右边脸上,比刚才那记更响更脆,伯丹另半边脸刹时也肿了起来,这一来将伯丹整块脸都打得肿了起来。

    伯丹从小生长显贵,加之又被封为附马,凡认识的人无不礼敬三分,何曾受过此等殴打和羞辱,当下既疼又气,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眼泪只在眼眶中打转。半晌才颤声道:“你这秃驴,待我禀报忽必烈大汗,叫他将你抽筋剥皮,千刀万剐。”阿里木本是个见识浅陋的势利之徒,此时早认定伯丹是个冒牌货,更加有恃无恐,听伯丹这一说,怒火上窜,冷笑道:“好啊,这臭小子竟敢骂你佛爷,我就先将你活剥了,看你能奈我何!”说罢一把揪住伯丹衣襟,说道:“你这臭小子,衣服倒穿得挺好,快快说出谁传你们的飘红剑法,佛爷我开恩,或许饶你们一条小命。”伯丹怒不可遏,迎面“呸”的一口吐沫吐了过去,阿里木猝不及防,重重吐在脸上。

    阿里木大怒,用衣袖将脸上擦抹干净,扬手又啪啪打了伯丹几个儿光,将伯丹打得满嘴流血,然后将匕首咬在口中,两手一用力,哧啦一声,伯丹上衣被撕开,露出雪白的胸膛,胸口那颗豆大的红痣在烛光下更显夺目,阿里木用刀抵于伯丹胸膛,威胁道:“你说不说,不说的话将你心挖出来下酒。”缪红玉再见伯丹胸前红痣,整个心不由得激烈跳动,象是要从胸腔里跃出来一般,又见阿里木拿刀欲杀害伯丹,心口又愤又急,大叫一声:“别伤害他,我说。”话音未落,竟晕厥过去。

    阿里木见缪红玉晕了过去,当下也不理她,又待逼问伯丹。土鲁多见阿里木如此对待一个少年和一个残疾女流,心中早有不平之意,只是碍于阿里木是师兄,再加上他天生口齿笨拙,不善言辞,又不会拍马屁,不为拔巴思所喜,所以,也不敢随意说话。

    阿里木平素也瞧不起他,动辄非打即骂,每临有事,常常呼来唤去,象使仆役一般,土鲁多也不敢多言半句。他虽木讷,心地却较阿里木良善得多,看到阿里木如此对待二人,心有不忍,说道:“师兄,这二人与我们素未谋面,现下还不知是友是敌,你如此欺辱二人,实不为佛祖所喜,再说万一将他们弄死了,师父回来恐不好交待。”

    阿里木素来对土鲁多都颐指气使,说一不二,如今听他竟指责自己的不是,登时脸都气青了。也不言语,松开伯丹,反手就重重一耳光打了过去,土鲁多猝不及防,这一耳光将他打得跌了出去,满嘴是血,吐出一看,见牙齿被打掉了一个。不由心中愠怒,从地上爬了起来,说道:“师兄,你下手也狠了点吧,我可是你师弟。”阿里木指着他骂道:“你这蠢货,给我站一边去,我自有主张,再多言多语,我将你整口牙全部打落。”

    土鲁多只得强压怒火,捂着腮帮站到一旁。伯丹见土鲁多替自己二人说话挨打,对他产生了几分好感,再察言观色,知他师兄弟不和,顿时心生一计,说道:“多谢这位大师,大师真一副菩萨心肠,将来定可成佛,不过你这位师兄可就差劲多了,凶神恶煞,将来死后,必定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轮回,唉,真是阿弥陀佛,可悲可叹。”他平日偶尔也会翻看书房里伯颜阅读的佛经,知道佛门中人的忌讳,故意用言语挑拔阿里木师兄二人,阿里木听后果然脸色一变,他虽然不是什么得道高僧,但总归是出家人,又是护国法师大弟子,在外素以“高僧”自居,现听伯丹说死后坠入阿鼻地狱,永不超生,心中大是惶惑,不禁又羞又怒,恼恨土鲁木竟然偏帮敌人,迁怒之余,又狠狠一拳打了过去,这一拳正打中土鲁多小腹,疼得他捂住小腹蹲了下去,生眼泪直流。土鲁多莫名其妙又挨了一拳,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当即“嘿”地一声大吼,纵起身来,拦腰抱住阿里木,两人便扭打在一块。

    两人本是同门师兄弟,对方武功尽皆熟知。阿里木以修炼内家功夫为主,而土鲁多力大如牛,身粗体壮,走刚猛路子,习的是外家功夫。土鲁多猛然将阿里木这一抱住,便用尽全力想将他制服,而阿里木料不到土鲁多竟敢和他厮斗,被他抱住,竟挣脱不了,两人就象泼妇打架一样,你撕我扯,在地上乱翻乱滚,乱踢乱抓,场面甚是滑稽。

    混乱中,阿里木又一拳打在土鲁多鼻子上,打得他金星直冒,鲜血直流,土鲁多积畜已久的宿怨,更是全部暴发出来,猛然一个翻滚,转身骑在阿里木身上,双手紧紧扼住他的脖子不放,盛怒之下,竟用足了力气,想将他扼死。阿里木被土鲁多双手掐住自己咽喉,只觉喉咙格格作响,呼吸困难之极,眼前一片模糊,心中一急,两腿自然乱蹬乱踢,昏乱中倦起右腿,膝盖向上用力一顶,无意中使出了“大悲神功”中的“孤阴拐”,这一下正好顶在了土鲁多后腰的“腰阳关”穴上,只听土鲁多轻哼一声,整个身子向前直飞出去,阿里木顿觉喉头一松,劲力一泄,便昏晕过去。

    缪红玉晕厥一阵后便即醒转,见阿里木和土鲁多二人正扭打成一团,当下凝神运劲引气冲击被封穴位,无奈拔巴思点穴内力深厚,真气在体力左冲右突,竟不起丝毫作用,正在拼命运劲强冲之际,忽觉有一硬物飞了过来正撞在腹部被封的“阴交”和“气海”两个大穴上,“阴交”和“气海”穴在人体部位的一线,相离较近,那物飞撞过来,力量甚重,恰恰将穴道撞开,缪红玉只觉全身一松,手足已经可以自由活动。原来土鲁多被阿里木一记“孤阴拐”顶得向前飞了出去,圆溜溜的光头刚好撞在缪红玉腹部两处被封的穴位上,恰好缪红玉又在运劲冲穴,两股力量相汇,碰巧解开了缪红玉的穴道,缪红玉浑然无事,而土鲁多却被缪红玉体内反弹的力量撞昏了过去,但听“嘭”的一声闷响,土鲁多硕大的身躯便落在缪红玉面前的青石板地上,一动不动。

    缪红**道既解,略运内力,便挣断了缚在身上的绳索,然后上前解开伯丹,戟指帮伯丹解穴,岂料拔巴思内力深厚,缪红玉在伯丹被封的穴道上,又捏又揉,用了数种方法才将伯丹穴道解开,但伯丹仍感手脚麻木,行动不便,缪红玉在地上拾起一把长剑,扶着伯丹一瘸一拐逃出石室,急乱之间,也无暇理会躺在地上的两个番僧。

    缪红玉扶着伯丹顺着甬道一阵乱跑,甬道内光线幽暗,缪红玉点亮了火折子,想沿着来路逃出去,不料那甬道甚是复杂,七弯八拐,两人越走感觉越走越不对劲,怎么也找不到来时的出口。此时伯丹血气已经畅通,反过来扶住了缪红玉,两人在甬道绕来绕去,竟是越绕越乱,连东南西北都搞不清,绕了多时,只觉那甬道十分之长,东一个叉口,西一个叉口,互相贯通,形似蛛网,就如在迷宫中一般。两人行走多时,均累得气喘吁吁,伯丹这时才想起缪红玉开口说话之事,突然问道:“师父,为什么这几年来你一直要装成哑巴,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缪红玉沉默了一会儿,答道:“我实是有我的苦衷,等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告诉你,不过现在不是时候,我们要先找到出口,逃离险境才是。”伯丹道:“是了,一待天亮,府中众人见我不见,定会到处搜寻我们,那时,父帅就会得知我们为老和尚所掳,老和尚自然就会放了我们。”缪红玉心中咯噔一下,寻思道:“到时我教伯丹武艺一事定会被伯颜那狗贼知道,虽隔了多年,保不定他还认得出我,如若被她认出,一切不就糟糕了?”想到这里,不由双手微微颤抖起来。

    伯丹此时左手拿着火折子,右手牵着缪红玉,突然间感到缪红玉的手在颤抖,以为她心中害怕,于是安慰道:“师父莫急,这甬道之内虽然复杂,但我们定会找到出口,即便被几个番僧再次擒到,谅他们也不敢伤害我们,放心吧!”缪红玉只得暗暗苦笑。她知道,如果在此时向伯丹说出一切真相的话,时机地点均不恰当。当下,也不再言语,轻轻挣脱伯丹的手,迈开步子走在前面。

    阿里木和土鲁多先后昏晕,不久就都醒转,一见伯丹二人已经逃走,心中大急,害怕拔巴思回来后责罚,两人以为伯丹、缪红玉已经逃出驿馆,当下追了出去。但守护在门口的卫士告知并未见伯、缪出来过,二人可能认不清路径,被困在甬道里面。当下心中一喜,命几名卫士将出口死死守住,领了七八名亲信卫士拿了兵器返回甬道,捉拿伯、缪二人。

    伯丹、缪红玉正在甬道里胡乱行走,只听一阵阵脚步声和说话声,二人忙将火折子灭了,藏身在一根石柱后面,只听一人说道:“那臭小子和瞎婆子肯定还在里面,大家小心提防暗算。”却是阿里木的声音。不会儿,可以看见火光传来,阿里木和土鲁多领着卫士举着火把一路搜寻过来。原来,这地道里面甚是复杂,就连阿里木和土鲁多也不清楚这地道的路径,也是凭直觉来搜查伯、缪二人。

    伯丹和缪红玉见对方快到得近前,一折往东边的叉路去了,当下悄悄踅而往西背道而行。行了不多时,又隐隐见到火把光亮,原来阿里木一众从东边地道里绕了一个圈子又回到西边来了。两人忙又偷偷踅而往南,避开阿里木一行。就这样,过不多久,又听见敌人的脚步声和骂咧声,但听阿里木骂道:“他妈的,这鬼地道是怎么回事,怎么我们走了半天又回到原地。”土鲁多说道:“师兄,莫非我们撞邪了。不然怎么绕来绕去还是见不到那二人影子。”阿里木叱道:“住嘴,要不是你,会让那小子和瞎婆子逃掉,待见到师父,我定向师父禀告一切。”土鲁多嗫嚅道:“怎么又全部赖在我头上了。”阿里木怒道:“你嘟哝什么?”土鲁多急忙道:“没有,没有,我什么也没有说。”

    原来这甬道是拔巴思做了蒙古国师以后,偷偷命人修建的,甬道修作何用,他谁也没有告诉,只告诉两个徒弟无事千万不要擅自进去,否则便会困死其中。阿里木和土鲁多对拔巴思敬如天人,当然谨遵命令,当下只牢记住进入密室的那条通道,其余的叉道更不敢涉足半步,今日为势所迫,只得违抗师命,领人追查伯丹二人。未料进入之后,感觉进入了一个大迷宫,众人象只无头苍蝇,转来转去,怎么也转不出去。起初还存着要抓伯丹、缪红玉的心思,到最后众人只感头晕脑胀,东西南北也分清楚,急急欲循原路出去,但往东转一圈回来后发现又回到东边,急急往西走一圈发觉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眼看火把渐渐燃尽,那地道里常年无光,漆黑一片,空气稀薄,众人渐感呼吸困难,心中惶惑无比。

    伯丹和缪红玉在甬道和阿里木一众象捉迷藏一般,东躲西藏,始终没让对方发现踪迹。只觉甬道里尽是叉道,四通八达,密密麻麻,恰象一张巨大的蜘蛛网。时间一久,二人已经适应了地道里的光线,不用点亮火折亦可看得见对方。待听得阿里木等人向北面去了,伯丹和缪红玉才靠墙坐下休息。坐得一会儿,伯丹忽然说道:“师父,我感觉这甬道似圆形的一般。你觉得呢?”

    缪红玉陡然想起一事,说道:“啊哟,莫非这地道是依照八卦图而建的。”原来这八封阵却是三国时诸葛亮创设的一种阵法。相传诸葛孔明御敌时以乱石堆成石阵,按遁甲分成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变化万端,可当十万精兵。一旦进入阵中,须得明白阵法,找到生门,方可出阵。

    缪红玉少时听得父亲缪不敌曾谈起过,但只存一点印象而已。但不知这番僧如何懂得这阵法,竟在这地下修建这样一个以八卦原理而成的甬道。她却不知拔巴思修实是个不世之才,悟性奇高,对汉人传到西域的八卦阵经过一番钻研后,已经悟透其常理,几年前他受聘为蒙古国师以后,又向忽必烈禀告修了这一甬道,说是为危难之时避祸,实则为练习绝世神功所用。

    缪红玉对这八卦阵阵理只是略知,并不熟悉,但眼见被困阵中,不想法出去,不是渴死饿死,也要被拔巴思回来后生擒活捉,只有凭记忆大胆一搏。当下对伯丹说道:“这八卦阵法的原理是须得进入到生门,如果误入死门,断不能破解。现在你紧随我身后,千万不可走失。”伯丹点头应了。缪红玉起身在前引路,心中默念当年父亲所传的破阵口决:“八卦阵中八卦门,休生伤杜景五位,一入死门魂飘散,生门打开活命人。”她和伯丹如今却是处于景位之上,她按照口决指引,一步步挨到了休位之上,不敢放胆而行,只是规行矩步,然后又按口诀指引,再到杜位之上,如此这般,然后再到惊位,绕过伤位,约摸一个时辰,待到了生位之上,隐隐见到一丝光亮透了下来,二人一瞧之下,原来已经到得出口之处,二人大喜过望,忙顺着石阶爬上去,来到进入大厅的甬道,突然听得门口有说话之声,原来阿里木命几名卫士守住大厅侧门,以防二人逃走,缪红玉和伯丹顺着甬道悄悄到了门边,缪红玉倒转剑柄轻轻敲了门上几下,那几名守在门口的武士听到声音,喝道:“是谁?”

    听里面并未有人回应,有一人便打开门将头伸进来一看,缪红玉伸手往他脖上一摁,将他拖进甬道,接着点了她身上几处穴道,另外几人见同伴被擒,急忙转身欲逃,伯丹和缪红玉早已经窜出门去,缪红玉手一扬,只听哪几名武士惨叫不已,早已身上中镖倒地。

    缪红玉也不伤他们性命,二人迅速跑出了大厅,到了院中,见先前三个番僧骑来的马匹还有两匹拴在院中的马桩上,当下一人骑了一匹,挥剑割断缰绳,控辔疾速驶出驿馆,待守在驿馆门口的武士缓过神来,在后面追着大呼大叫,他们早去得远了。

    此时天已见亮,缪红玉和伯丹刚逃走不久,拔巴思便从宫中回到驿馆,一到门口,早有人上前报告了事情始末,拔巴思听了后骂道:“这两个窝囊废,连一个小孩和一个残废都看不住。”急忙进入密室,进入甬道,那土鲁多、阿里木和一众武士在甬道里面转来转去,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拔巴思带了两个随从,拿着火把,率先而行,但见他在通道里三绕两绕,便找到了拔巴思几人,阿里木及一众见到拔巴思,如见到了救星一般,但又想起放走伯、缪二人,都跪伏在地说道:“师父,弟子无能,被那二人逃脱了,请师父责罚,不过那小子和瞎婆子已经进入甬道,谅他们也找不到出路。”拔巴思哼了一声,说道:“那二人早已经出了甬道逃走了。”当下将伯、缪二人逃走之事简略说了。阿里木、土鲁多一听,面如土色,跪在地上作声不得,不敢起身。

    拔巴思斥道:“还不起来随我出去,速将二人追拿。”阿里木等才如释重负,起了身来,紧紧跟在拔巴思身后,一同出了密道。众人出了密道,拔巴思问阿里木道:“究竟是何缘故让他们逃走?”阿里木说道:“我和师弟正在审讯二人,不料那臭小子竟冒称是丞相之子伯丹,我一听之下,不敢贸然逼问,一不留神,便上了婆瞎婆娘的当,她自行解了穴,然后暗算了我们,就被他们……他们逃掉了,伯丹公子也被那婆娘掳走了。”他和土鲁多内讧,害怕拔巴思知道后责罚,因此便将责任推在了伯丹身上。寻思那小子不管是不是真伯丹,二人也是投鼠忌器,罪不在己。拔巴思听得那少年自称是伯丹,缪红玉又自行解了自己点的容颜人,心中一惊,半信半疑,思忖若真是伯丹,万一有何好歹,伯颜必定不会善罢干休,自己难脱干系。当下也不言语,凝神思索对策。

    缪红玉和伯丹在马上纵马狂奔,伯丹马快,驰在缪红玉前面,竟向元帅府驰去,缪红玉心道:“不好,一旦回去,自己身份必将为伯颜识破,伯颜肯定以为我将所有事情告诉伯丹,那么伯丹说不定也有杀身之祸。事到如今,只有先逃到一个安全地方再说。”心念至此,便扬鞭催马,赶上伯丹,口中叫道:“小公子且慢。”此时她未向伯丹表露身份,还是叫伯丹“小公子”。伯丹听到她的叫声,忙勒马收缰停住,说道:“师父快走,不然那几个番僧又追上来了,待我回不府中,向父帅禀报,然后再拜见大汗,定要严惩几个番僧。”缪红玉驶到他近前,勒马说道:“你近前来,我有话和你说。”伯丹心中奇怪,心道:“师父莫非要告诉我她装哑的原因,但在此时说却不是时候。”但还是将头伸了过去。缪红玉见伯丹靠近前来,突然间运指如风,点了伯丹身上三处穴位,伯丹心中一惊,来不及说话,便瘫倒于马背上。

    缪红玉将伯丹从马背上抱了过来,横放于自己鞍前,扬鞭向城外驰去。到了城门口,此时天刚放亮,城门尚未打开,那守城兵士迷迷糊糊中见有人骑马冲了过来,正要张口喝问,早被缪红玉唰唰几剑刺伤在地,缪红玉下马开了城门,又跃上马背,看准路径,向黑森森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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