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妹出嫁

      最近几天,镇上好像挺热闹,不知道是大夏天热的,还是人闹的。反正自从刘玄铁回到镇上并且带回一个儿子时,镇上就没安宁过了。在张绍华和季怀仁因为女人而打斗的事件还未平息下来时,人们听说这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再次因为姑娘而干上啦!

    “阿华哥!”小珠拉着张绍华的袖子,略带乞求的语气对他叫道。

    “别叫我!你才认识他几天啊就为他说话了。小白眼狼,亏阿华哥每次有新鲜玩意都带给你。”张绍华明显不高兴,脸上的伤痕未完全褪去,虽是对小珠说话,可那眼神分明凶恶地针对三米远的季怀仁。

    季怀仁的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嫌恶鄙夷地回瞪着张绍华,干娘居然说他和张绍华很像!哪里像?根本一点也不像!自己现在有干娘了,干娘天天告诉自己不准惹是生非,他得听话。面前这个姓张的流氓痞子怎么能和自己相提并论呢?季怀仁白着眼睛,鼻孔比天高:“我说小珠,你这从小到大玩在一起的怎么是个这样的人啊?长得没我壮不说,还是一个披着鲜亮外衣的肤浅流氓。”

    季怀仁这一话,激起了绍华的脾气:“哟,土包子竟然会知道我披着鲜亮的外衣!”那声音阴阳怪气,话里又是嘲讽又是不屑:“这年头,痞子都得讲气质,你个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

    “阿华哥,你别那么说阿仁哥!”小珠觉得自己都快成这两个人的妈了,大儿子和二儿子,手心和手背。

    “你个小丫头片子,你到底要站在谁那一边!?”张绍华可真生气了,从小被他关照到大的小美女胳膊肘往外拐就算了,还是拐向他的冤大头,你说他气不气?

    “我,我……”小珠扎着俩小辫,看一眼张绍华,又看一眼季怀仁,跑到那两人之间,说道:“我站中间!”

    “你!”张绍华语塞,顿觉女大不中留,又逼问:“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土包子?”

    小珠脸上飞起红霞:“阿华哥!你,你乱说什么?”

    季怀仁趁机插过话来:“小珠怎么不能喜欢我了?难道要喜欢你这个人模狗样的伪君子啊!”

    小珠羞愤的脸更加红了。

    “靠!”张绍华指着季怀仁:“你说谁人模狗样呢?说谁伪君子呢?你这个土包子,学不来我的气质潇洒就别在这里嫉妒!”

    “你气质潇洒!?我嫉妒你!?呸,不要脸的东西!”

    ......

    这两人吵得热火朝天,指着对方的鼻子骂,渐渐地开始动手动脚,比起女人之间的骂战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小珠夹在两人中间,想要阻止,奈何她一个弱女子,只能被他们推来推去。

    “我要嫁人啦!!”小珠夹在两人之间忍不住一吼。

    张绍华和季怀仁拉扯着对方的衣物,

    “听见没有?小珠说他要嫁人了,你这癞蛤蟆就不要肖想天鹅肉了!”张绍华想也没想小珠的话,他朝季怀仁得意的说着,仿佛小珠要嫁的人是他似的。

    “是啊!小珠要嫁人了,怎样都轮不到你!!”季怀仁也和张绍华一样,骂得嗓子都粗了,根本没注意到女孩话里的不对劲。

    小珠气愤地一跺脚,决定不再理这两人。她挥开两人互相拉扯的手,一个人走到旁边,看着地上的石块,便气不打一处来。张绍华和季怀仁差异地看着她把石块当成出气筒踩来踩去,然后又听她声音闷闷地说道:“我真的要嫁人了!”

    张绍华和季怀仁这两只斗牛的气焰无声无息的灭掉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概过了一分钟,张绍华问道:“小珠你没事吧?我没和他打了,你不用生气了。”

    “哎呀,我没事啦!”小珠背对着那两人蹲下,说道:“我只是说我要嫁人了。”

    空气里安静了三秒。

    季怀仁问道:“你是说真的?”

    “真的啦!真的啦!”小珠立马转过头来瞪着他们,颇有责怪的意思:“你们两个!上次打得那么厉害,还说是为了我,害得我回到家就被我妈骂了一顿......骂就骂吧,我也不是没被她骂过,结果她三天之后就去找媒婆了!”

    张绍华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小珠说的是真的:“你真要嫁人了!?”这也来得太突然了吧!

    小珠看着面前的两个俊小生,说道:“那个人是隔壁镇上的......十天前还到我家里来吃过一顿饭,亲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季怀仁脸色不太好看,刘玄铁在带他来双鱼镇的路上为了让他安分点,说过要给他相个漂亮又温柔的媳妇。他这辈子什么都缺,要地位没有,钱没有,要吃没有,突然说要给他找个温柔媳妇,他能不乐开了花么?来双鱼镇时,在路上救过一个被一条毒蛇攻击的女孩——小珠,当时小珠可怜兮兮地哭着,双手抱着他,他还能从小珠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这对于看惯了世上那些蛮横无理的千金大小姐,主要是被那些小姐欺压过的季怀仁来说,当时被小珠当做英雄一般依靠着的他顿时产生一种“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的光芒万丈之感。之后,他对着刘玄铁说:“我要她当我媳妇!”

    所以,季怀仁是把小珠当成媳妇来看的,不然上次也不至于和张绍华那么认真地互殴。季怀仁问:“你干嘛要答应这门亲事啊?”好不容易找个好媳妇,现在却弄成这副局面,那他要怎么办啊?

    “你闭嘴,就算小珠不嫁人,也不是你的!你早死了这条心吧!”对季怀仁吼完,张绍华又转过头心平气和地问小珠:“你会答应这门亲事也就说明你是愿意嫁给那个人的了?”

    小珠点点头,张绍华立马色变,两条眉毛故意上挑,作出一副凶狠狠样子:“什么!?你竟然愿意!?”

    这声大吼,让小珠又连连摇头,摇完头之后又觉得不对,又再点头。一旁消极的季怀仁看得干着急:“你点头摇头的,是愿意还是不愿意还是愿意嘛?”

    “喂!你急什么?”张绍华重重地一推季怀仁,明明自己还为了小珠和季怀仁大打一顿,这时他倒显得平静许多。张绍华又换回一张和颜悦色的脸面对小珠,问:“你觉得那个人怎么样?”

    本来对自己快要嫁人这件事感到矛盾不安的小珠,却在张绍华的问话下红了脸,她低着头,睫毛颤抖不定,说道:“他人挺好的。”她这样子简直是遇上了真命天子,红鸾星动了。

    “哎呀!”季怀仁在心里哀嚎,他当然也看到了她的表情,此时他就感觉被一拳打在了胸口上。季怀仁闭上眼抬头向天,咬着牙,仿佛认命一般。张绍华没有错过这有趣的表情,他好笑的看着季怀仁,突然觉得这家伙还挺有意思的。

    张绍华咳嗽一声,准备唬唬小珠:“他人挺好,你就要嫁他,难道我人不好吗?”张绍华的表情非常到位,完全是一副责备心痛的样子。

    “阿华哥,我哪有说你不好嘛?”

    张绍华戏弄地转着眼珠,手指一指:“那是他不好了!”

    小珠一跺脚:“我也没说阿仁哥啦,你就别使坏了嘛!”她怎会不知道张绍华是在捉弄自己,顺便气一气季怀仁。

    张绍华用余光悄悄观察着季怀仁不爽快的脸色,继续使坏地问:“看你是喜欢你的未婚夫了,那你干嘛还不开心啊?”

    “人家和你一起玩到大,突然要嫁人了,而且是隔壁镇上,舍不得嘛!”这一嫁人,就很难再见了。张绍华家有钱,却没有看不起自己,经常和自己玩在一起,没少干过傻事。张绍华每次进城回来时都会带给她很多稀奇玩意,她没学问,但见过外面世界的东西,连女孩子家的最喜欢的口红胭脂和香料都是阿华哥从城里带回来的......

    张绍华在心里得意着呢,这丫头知道他好。他炫耀地看看季怀仁愈加难看的脸色,扬声道:“原来是我妹子忘不了哥哥的好,舍不得啊!”果不其然,听到他的话之后,季怀仁就像生吞了黑煤炭似的,本来他看起来就不是个容易接近的人,现在他脸色难看得可以说是可怕。

    季怀仁胸膛起伏如汹涌翻滚的波涛,他是越看越超级看不惯面前这个虚有其表的有钱少爷,恨不得再像上次那样将他痛打一顿。季怀仁拉过小珠,以一个大老粗不想后果的方式求爱:“小珠,你不能嫁,你得当我的媳妇呢!”季怀仁给人印象最直接的就是他那一身经常日晒雨淋的黑皮肤,这个年轻汉子的表白可为遵循了直截了当的原则——一条山路直通天,委婉小道从未见。

    哼!这个白痴,直得可以啊!真不明白他肠子是不是也是直的!张绍华在心里鄙视着面前的土包子,连个像模像样的表白都不会,还想追姑娘呢?土包子!

    俨然小珠被季怀仁的话吓三分魂,惊了七分魄,连想也没想要委婉地拒绝,便苦恼地说道:“可是我当阿仁哥是阿哥来着啊!”

    虐死他!虐死他!张绍华就差在心里拍手了,小珠算是帮他报仇了!

    “我不准!我不允许!”找媳妇可不是个容易活儿,这么重要的事情哪能这么就洗白了呢?

    季怀仁狠狠地抓着小珠的手,对上小珠含泪的大眼睛。两人大眼瞪着小眼,他不放开,她便挣脱不开。

    “嘭!”张绍华一拳捶在季怀仁铁板似的身上,不爽地说道:“你个粗麻子,这么凶,还想人家嫁给你?老子看你上辈子是癞蛤蟆变的吧!”

    “好了好了。”张绍华转而拍拍因刚才季怀仁的告白而脑袋短路的小珠,安慰道:“你要嫁人并要离阿华哥而去了,我是非常难过伤心的,但是,作为你的上级,阿华哥肯定是支持你的......你就放心地嫁吧,到时候阿华哥一定送最大最响的鞭炮去!”

    “谢谢你,阿华哥!”

    这边正在上演着感人戏码,一个支持,一个感谢。那边的季怀仁悲催过度,而愤起发威。

    “张绍华,你这个畜生!你害我没媳妇,坏我人生大事!老子要杀了你!!”

    一家普通的小院子内,妇女骂骂咧咧的声音自早上到正午便没停过。这家里的男主人在内屋喝着凉茶揉着两鬓,女人粗俗鄙陋的声音实在是让他头疼,女儿都要出嫁了,他老伴也不知道消停消停。

    “我说姓明的,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女儿的声誉都被镇上那俩土霸王给毁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喝茶啊!”女人焦急烦躁,她觉得这个家里没一个让他省心的:“哎哟!女儿都要出家咯,还整出这样的事来。杀千刀的土霸王欸!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到底整出什么事了呢?还不就是那季怀仁和张绍华又因为明家的女儿小珠而斗上了。前天大打了一架,又是鼻青脸肿的。那小珠姑娘都要嫁人了,这两个人还紧缠着不放,跟流氓简直是没什么区别。人们都这样在茶余饭后说三道四,下田走地时也不忘拿来调侃一番,打发无聊时光。不消三天,事情就这样闹开了,外人对张绍华和季怀仁满嘴的下下评价,对明家也是指指点点。闹得这明家向来凶悍的女主人——小珠的母亲可就不安逸了,吃饭睡觉,连带拉屎的时候都要把季怀仁和张绍华给“供奉”一遍。一个脾气不够温柔的女人,再加上还是上了年纪的,这样的女人骂咧起来,听的人简直是活受罪。被骂的人不好受不说,她家里的人也跟着遭殃,尤其是小珠的爹——明学林,他可是受了老伴二十几年的脾气。

    明学林本来在内屋躲着老伴骂咧的荼毒,哪想老伴竟然骂着进屋朝他发牢骚了,那怎一群蜜蜂能比,怕是连唢呐都比不了。小珠的爹,一个皱眉,露出一副无可奈何地央求的神情,说道,:“你能不能别老在那里念叨了,都念了十几二十年了,你不烦我都烦了!”

    小珠在后院的柴房处,躲在门扉后,只露出一个脑袋。她小心翼翼地瞅着内屋的情况,见没有任何人来,她放心地端来一张凳子放在石墙边。小珠不放心,又朝后面看了一眼,见没有她母亲的影子,才放心地踩在板凳上,踮着脚把头露出墙外。

    “阿华哥!阿仁哥!”小珠朝墙外喊着,声音小得像做贼的老鼠。

    原来她家墙外早就有季怀仁和张绍华在潜伏着。那张绍华和季怀仁可不是共同合作才在这里出现的。季怀仁是不死心,想来叫小珠改主意,张绍华当然是来给他妹子送好东西的,只是两人都知道不能走正门,不然会被小珠他娘用扫把给撵出来。所以,这前世是仇人的两个人才会如此默契地等在小珠家的墙外边。

    小珠看看他们,张绍华臭着脸站在墙的西边,季怀仁铁青着脸站在墙的东边,两人谁也不看谁,在看见小珠时,两人才打破沉默。

    “阿仁哥。”小珠首先叫的是季怀仁。那天她说的话,再加上张绍华在一旁的火上浇油,让季怀仁非常生气。

    季怀仁刚张口想说什么,硬是被张绍华欠揍的声音生生地阻止了。

    张绍华眉眼带笑,对墙头的小珠说道:“看阿华哥给你带来了什么?”说着便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打开来,里面装着女儿家的胭脂,银镯子和几对耳环,都是他从城里带回来的。小珠俯下身接过那一盒珍贵的礼物,喜不自胜,她眼角弯弯,朱唇红润,笑得明媚。季怀仁瞧得窝火,那张绍华的眼光还故意向他投来,分明是在炫耀。

    “张绍华,你别逼我!”季怀仁强忍心头火,低沉着可怕的声音威胁道。

    然而张绍华是被吓大的,季怀仁的威胁完全不管用,他愈加放肆起来。眼看这两人又要发生手脚冲突,小珠连忙制止了他们:“你们消停会,脸上都还有伤呢。是想把我妈吸引过来么?”

    正这样说着,那墙内便传出杀猪一般的叫声:“哎哟喂!老天爷啊,这日子没法过了,我陈小苗怎么这么命苦啊!你个明老根,你不是东西......呜呜呜!我嫁进你明家辛苦了几十年,你现在却嫌我烦人!呜呜呜,这日子没法过了,没法过了!!”小珠母亲的尖利的哭叫声一阵一阵地传出来,这挨家挨户所说没听到,怕都是聋了。

    张绍华和季怀仁听着那叫声,心虚地收回手,并且默契地咳嗽了几声。

    “明小珠!”危险的女声,似乎在逼近他们这里,瞬间,三人露出惊恐的表情,手忙脚乱的。

    “明小珠!你又死哪去了?”凶悍的女声更加逼近了。

    “遭了!阿华哥阿仁哥,你们快走!别让我妈看见了。”不然可不得了。

    “你,你......”季怀仁想说关心的话,那个你了几次,硬是没说出话来。

    “快走,快——”小珠的话还未说完,母亲已经杀到他们的大本营。

    “死丫头,你在做什么!”明母大吼大叫,像是看到自己女儿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伤风败俗的事。

    “呃,妈。你,你怎么来了?”小珠被母亲的气势吓倒,转过身背靠着墙,脚还踩在板凳上。

    明母一看见,像吞了辣椒油似的满脸火气:“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明母气愤地一把拖下小珠,掐着女儿的手臂和腰:“你要气死我是不是?你三天后就要嫁人了,你还在这里和那两个流氓相会,相会都相会到家里来了!”

    小珠躲着母亲的魔爪,不高兴地回嘴道:“人家只是在墙外,哪里进家里来了?每次都说得这么夸张!”

    明母瞪圆了眼睛,一根手指颤抖着指着小珠:“你,还敢还嘴?我,我打死你这个臭丫头!叫你不学好,我打死你!”

    小珠见母亲拿起扫把就想往自己身上挥,连忙向内屋逃跑,口中带着求饶声:“唉哟!妈,你别打人嘛!你别打啊......我还要嫁人的呢......”

    躲在墙外东西两边的张绍华和季怀仁,听到墙内那对母女的争吵声,都对小珠露出同情的表情。两人互看对方一眼,一声冷哼从鼻孔里射出,然后两人默契地转身,背对对方,朝相反方向离去。

    三天后早上五点,一个事先选好的黄道吉日里,明小珠身穿一身红罗裙,头盖朱红色祥云喜鹊帕,被人搀扶着上了花轿子。此时人未醒,鸡未啼,天色深青浓碧,晨露在暗淡模糊中慵懒静谧,瓦盖还在仰天安睡着。在新娘子上轿安坐好的那一刻,一击锣鼓,喜气喧天。

    “起......轿!”队伍最前头,敲锣鼓的人仰天叫道,代替了鸡啼。隔家隔院的邻居抱怨着起床,批起薄衫,撑开窗户,便看到这样一番景象:

    朱红色的队伍从暗青色的街道那一头缓缓摇过来,领头的人肩上挎着一只被捆好的鸡,他昂声抑扬顿挫地喊着“吉时已到,诸神诸鬼,请路莫怪......”的恭敬话语。红花轿子由四个壮汉抬着,他们发出“嘿嗬”的声音,沉闷有力,像是一种威慑,轿子前后各有四人端着红色蜡烛,步履稳重地前行。每经过的一处,街道两旁的人家都会打开窗户来瞧一瞧这个迎亲的队伍,小孩子们也精神地趴在窗户上,一双眼睛黑溜溜地看着大姑娘出嫁。

    ......

    沙河镇,赵家

    酒席上,张绍华和季怀仁两个对头冷清地坐一桌,除了他们,桌上没有其他人。他们是被今日的女主角亲自叮嘱要到场的。季怀仁心情复杂,他看着比他瘦弱不知多少的新郎官,长得虽是一副好人像,可惜没什么男子气概。想想自己,身强体壮,孔武有力,也是一表人才,可小珠却选了这般温墩墩的人,实在是可气。

    “唉!”一丝叹息被淹没在席间的热闹声中,他端起一杯酒便往喉咙里灌。

    张绍华瞅他那副失意的模样,再瞅瞅远处最大一桌的亲属饭桌。在那里,明母正忌惮地朝他和季怀仁看。虽然小珠出嫁,张家出力最多,但有过那般肆意妄为、放荡不羁的传说的自己,要让那明母放心,还真是难为她了。

    “你可喝少一点,要是醉得不省人事砸场子,小珠的母亲可得把你和我给撕了。”

    季怀仁不搭理他,今日在宴席上唯有他是苦逼的,别人喝的是喜酒,他喝的是苦闷!

    “你别臭着那张黑脸啊,要当包公啊!喂,新郎官来敬酒了。”

    迎面走来一身喜服的男子,胸前还有一朵大红花,他看起来要比张绍华和季怀仁大几岁,他面带笑意,举起手中的杯子,说道:“我听我岳母说过,两位是小珠的好兄长,今日兄弟娶了小珠为妻,两位也当是我的兄长。小弟在这里敬两位兄长一杯。”

    季怀仁心里不乐意,但也伸出手,三人的酒杯轻碰,杯中酒水一饮而净。

    本以为那新郎官敬了酒就会走,哪知他却坐下来,与张绍华季怀仁同桌而食。

    “新郎官是要同我们一桌么?”张绍华问道。

    “我叫赵同,两位大哥叫我名字就好,不生分。”这新郎官看起来憨厚朴实,对面前的两人很是亲近,他说道:“这么大一桌,却只有两位大哥坐在这里,别桌都是热热闹闹的,大哥这里看起来难免清冷了些,岂不是太孤单了,我若不来就是不礼貌。”

    张绍华看着这个带些憨气的大妹夫,人虽然看着不灵光,但心思确实真好,小珠嫁给他有福可享勒。

    “大妹夫想得挺周到啊,来咱们喝酒!”

    “还不知两位大哥叫什么名字?”赵同这个时候想起了问题来。

    季怀仁看着他“嗤”了一声,脸上多有不快:“既然你岳母说我们是你媳妇的兄长,她难道没告诉你我们叫啥?”

    赵同眼看这个皮肤黝黑身材强健的小大哥生气了,连忙心急地说道:“大哥莫生气,岳母想是忘记了告诉我两位大哥的名字,若大哥生气,妹夫就自罚喝酒!”他倒满一碗酒,而不是一杯,整个往嘴里灌。然后,呛到了。

    季怀仁看着咳嗽的新郎官,在心里鄙视着:“喝碗酒也能呛着,真是没用!”他越发觉得自己比赵同好了。

    “哈哈哈!你是个有趣的人。”张绍华打破僵局,并拍着这个傻大妹夫的背说道:“我叫张绍华,他叫季怀仁。我是小珠大哥,他是小珠二哥。”

    “大哥好,二哥好。”赵同红着脸讨好地说道。

    季怀仁又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谁是你二哥啊?”

    “来来来,今天妹子出嫁,妹夫也是一表人才好夫婿,我们喝个尽兴!”桌下,张绍华狠狠一踢季怀仁的腿,暗示他别在这里臭着脸“降温”。

    季怀仁举起杯子,回踹过去。张绍华眼中飘过一丝疼痛,然后他也回踹过去,你来我往,你送我还。桌上,憨厚的赵同只觉气氛和谐,欣喜颜开,殊不知桌下的暗战激烈。

    回去的路上,张绍华悠闲地叼着狗尾巴草,看了眼离他三米远的季怀仁,说道:“喂,季土包子,一块走呗!”若他不这样说,季怀仁绝对会挑另一条路走。

    那人仍是一副苦逼模样。

    见他不高兴,张绍华换了称呼:“喂,季阿旦!一块回去呗?”

    “王八羔子!你害老子没媳妇这件事我还没原谅你呢!!”季怀仁猛地回头,下了张绍华一大跳!

    “其实吧,我还挺佩服你的,竟然可以看着自己的情敌抱得美人归。”

    说完,就有一道凶狠的眼神射过来,紧接着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哇!!我是真佩服,真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