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6. 神秘莫测

      前一天晚上若无其事的兼职长颈鹿男,第二天则若无其事换上西装进公司。
    一大早,渡边万由美给岩桥慎一打电话,提醒他以唱片公司的名义,往顺天堂医院送表示慰问的花篮。
    “美空云雀桑情况很不好。”
    渡边万由美前一天,才跟着母亲到顺天堂医院探望了美空云雀。
    美空云雀自四五年前,就时有身体不佳的新闻出现。几年来身体状况不断恶化,先是肝硬化和两侧大腿骨坏死,后来又患上食道瘤和间质性肺炎,到这次住院,已是风中之烛。
    美空云雀在艺能界地位超然,说是尚在人世的歌手当中地位最高的那位也不为过。
    这次她病情严重,一方面为了避免招来外界不必要的猜测、对外没有公开病情,另一方面,因为她情况不好,所以除了业界的大人物、还有亲近的相关人员,一般人都被禁止探视。
    美空云雀成名极早,五十年代初就已经风靡全国。彼时,渡边晋还在米军基地演出混饭吃。但后来,渡边制作飞速发展,渡边晋夫妇也跻身业界第一流人物。
    按说GenZo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没必要、也没资格给美空云雀送慰问花篮。但渡边万由美昨天随母亲去探病时,闲聊间提了一句。
    只要说出口,自己这方过后就一定要有表示。
    “我知道了。”
    岩桥慎一答应着,又多问了一句:“美空桑的情况很不妙吗?”
    “随时有可能要做准备。”渡边万由美告诉他。
    要做准备的,不止是要准备后事的美空云雀的家人,还有艺能界。以美空云雀的江湖地位,若是这次撑不过去,各种纪念活动都要跟上。
    岩桥慎一挂了渡边万由美的电话,又给事务员打电话,以唱片公司的名义,往顺天堂医院送给美空云雀的慰问花篮。
    连这样的事都要特意绕一圈,让岩桥慎一来办。渡边万由美就要做到这样的地步。
    他放下电话,忽然想起美空云雀的单曲《川の流れのように》(川流不息)。
    上次去胖胖青年家里参加聚会,美空云雀事务所的人送了一打给他。过后,岩桥慎一送出去了一些,自己还留下了一张。
    对这个战后成名,贯穿了战后再到改元平成这段时间的歌手,岩桥慎一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对她的印象只停留在最肤浅的“乐界第一大人物”层面。
    即使如此,一个贯穿了战后曰本从全面脱贫再到泡沫时代的歌手,随着改元平成,生命也将要走到尽头,作为旁观者看过去,多少也能体会到那么点宿命的感觉。
    但一代歌谣女王病危,所有的一切也都如常进行。
    就像水永远流动,不为任何人停止。
    ……
    上午十点,岩桥慎一又去拜访酒井政利。
    这阵子,为了企划专辑的事,他和酒井政利来往颇为频繁。渡边万由美提醒岩桥慎一,森友岚士是个脆弱的美男子以后,岩桥慎一心里就想起曾在他这里见过的村势真奈美、或者现在应该叫“藤彩子”的那个扑街演歌歌手。
    脆弱的美男子和神秘莫测的魔性美人。
    “你打算邀请藤村参加你的那个音乐企划?”酒井政利知道他的来意,但却没想到他看中的人选是藤彩子。
    岩桥慎一点头,“有这样的想法。我这边有支马上要出道的乐队,想要让藤村桑试一试和他们合作一下。”
    酒井政利皱眉,“说实话,我不是很赞同。”
    看看岩桥慎一,解释道:“不是认为岩桥君你的企划有问题,所以我才要阻止藤村参加。而是因为藤村到现在还一点水花也没有,是因为第一次出道失败,才被送到我这里来。”
    听话听音。酒井政利的意思是,一个在大众眼中之前从来没有留下过印象的演歌歌手,如果参与了乐队的合作企划,可能会让这个企划成为她让人印象最深刻的作品。
    那样一来,对她重新出道这件事,反而会成为一种阻碍。
    “是这样。”岩桥慎一点头。
    酒井政利接着说:“所以,还是想请你重新考虑合作人选。不瞒你说,我对这个企划也很感兴趣,如果要邀请其他歌手,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愿意从中说合。”
    得到了这么个明说的承诺是不错,但岩桥慎一心里还是惦记藤彩子。被酒井政利给回绝一次,还不至于打消他的念头。
    他想了想,缓缓说道:“那如果,能把这次的合作企划,当作藤村桑重新出道企划当中的一个环节呢?”
    “哦?”酒井政利看着他。
    岩桥慎一斟酌着词句,“酒井桑,我的想法是,您那边和我这边,两边一起来制定乐队和藤村桑的合作方案,把参与这个企划,作为她改头换面重新出道的一个环节。”
    “这……”
    酒井政利没有回答可以,也没有回答不可以。
    要把合作企划做成藤彩子重新出道的一个环节,也就意味着需要知道索尼给藤彩子准备的新出道路线是什么。
    牵扯到这些,就是其他唱片公司和事务所的事了,多少有些越线。因而,岩桥慎一点到为止,不好再多说话。接下来,他没有继续再提藤彩子的事,而是把她暂且放到一边。
    酒井政利也把这件事暂且放下,没有再提。
    中午,酒井政利请客,邀请岩桥慎一去吃了顿便饭。午后,岩桥慎一去制作公司那边的录音室。
    下午,冈田有希子到录音室那边去打工。
    一进门,看到岩桥慎一在里面忙忙碌碌,一周没见过他,心里当然高兴。可是,高兴完了,又开始感到微妙。
    ……岩桥桑一来,不会又要跟着加班吧?
    今天晚上,可是还约了明菜桑去看电影呢。
    被黑心老板岩桥慎一带着加班太多的冈田有希子,只是见到老板本人,就开始在心里胡思乱想起来。
    上次约了南野阳子和本田美奈子去跳舞的时候,冈田有希子股足了劲儿,想着如果被岩桥慎一拽着加班,就告诉他,自己要准时下班。
    结果,想出来的话没派上用场,岩桥慎一提前让她回去了。
    落空过一次的冈田有希子,把上次没有用到的劲头儿又给收拾起来,去给他泡茶的时候,心里开始打算,时间一到,就跟岩桥桑说约了明菜桑去看电影。
    今天、也要准时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