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卖场的老人

　　    很多情况下，我不相信命运，可是，我这一生却是被命运掌控，挣脱不开，逃离不掉，有太多的束缚在我们周围，不想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这也许就是人生。老头在我生命中占据不多的时间，可却影响了我一生，可惜我至死都不知道他是谁。惶恐悔恨的同时却也明白，很多改变你一辈子的人不定是陪伴你一生的人.——暗夜妖帝·裴七

    集美隶属厦门市，地处闽海之滨，是厦门岛外的一个大区，原本是一个非常落后的小渔村，后来华侨领袖陈嘉庚先生回乡创办集美小学，集美中学，集美师专，航海学院，水产学院，轮机学院等各所学校，在这些学校带动下，形成了全国有名，文化气息浓厚的集美学村，也与此同时，脱离同安区管辖，自成一区——集美区。集美区的主要经济依靠是南面地区后来由集美师专，航海，轮机，水产四校合并而成，并逐步拓展起来的集美大学，北面则是众多外商办企业形成的企业带，俗称集美北部工业区，简称北区。

    邻近春节的一个下午，寒风凌烈，虽然地处亚热带的厦门地区，人称四季如春，到了此时却也已经有了丝丝的寒意，在集美大学外围的一个天桥下，一个满头白发的黑衣老者面前放着一个铝制盘子，盘中些许一元，五角，一角的硬币或者纸币躺着，而老者闭着眼睛轻轻地拉着手中的漆彩掉尽，斑驳不堪的二胡，幽怨哀伤的曲调加上嘴上低声道吟唱，使得年关的愁绪思乡之意更浓了几分。可是此时没有了昔日的熙熙攘攘的学生人群，就偶尔稀松的几个附近居民和没有归乡过年的学生匆匆忙忙的走过。半天也没有个人停下来听他唱什么，或者，往盘中扔些零花钱。

    而这个时候，天桥的楼梯上，一阵子缓慢而又无力的脚步声慢慢传下来，原本拉二胡的卖唱老人那满布皱纹的脸上尽是惊讶，煞那间停止了手中的二胡，侧耳聆听，竟然是一位盲人。而就着这个时候，脚步声的主人慢慢出现在了天桥地下的一头，却是一个身穿一件破烂无比的脏兮兮的长衫，长发及肩，形容憔悴的年轻男子，只见得这个男子双目之间尽是郁郁色彩，郁郁色彩之中夹杂着些许的茫然和无助。而就在二胡声音停止的那刻，他伫立的盯着离他不远处，蹲在桥下角落的拉二胡卖唱的老人，思索了一会儿，走了过去，坐在了老人的旁边，缓缓伸手将腰包所有的的纸币全部掏出放在了铝盘之中，低声的说道：“能不能继续？”

    老人身躯一震，眉头皱起一下，似乎有些疑问，不过却没有多问，只是略微点头道：“多谢了。”

    风渐渐停歇下来，哀怨而又充满愁绪的二胡声接着响了起来，老者的低吟声也在这个时候清晰起来：

    那一个黑色的夜晚

    如果我不曾犹豫

    也许我们不会走到这一步

    那一个下雨的夜晚

    如果我能够坚持

    我的手心不会只剩下断弦的琴

    那一个狂风的夜晚

    如果可以重来

    我们的爱是否可以延续到现在

    二胡拉的是哀怨的曲调，吟唱的是悲凉的词，外面吹的的寒烈的冷风，黑压压的云即将降下来的是冰冷的雨。

    不知何时，依靠在桥下的年轻男子已经泪流满面，不能自己，两道泪痕洗刷之下，露出了衣着褴褛的年轻男子洁白无比的肌肤。

    一曲作罢，卖唱的老人放下手中二胡，浅问道：“年轻人，年关相遇，乃是有缘，可愿告知瞎子姓名。”

    久久之后，那男子似乎才从二胡曲之中回过神来，深深呼吸一下，苦笑的说道：“姓名，我亦不知我是谁了......”

    老人失声笑道：“瞎子再次卖唱几十年，风雨不歇，来来往往行人不断，可惜瞎子只闻其声，未得见其人，虽有遗憾，却以为，名字不过代号，可有可无，不是是谁，反而更好。”

    年轻男子面色不变，沉默了许久才答道：“忘记了姓名倒也罢了，如果如我这般迷失了本心，忘记了所有呢......”

    ........

    许久之后，夜色降临，黑幕笼罩整个滨海，天桥之上的车辆越来越少，而天桥之下的卖唱老人不知道何时已经悄然离去，状如乞丐的年轻男子却静静躺在天桥下，轻微的呼吸声慢慢传开，竟然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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