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昆仑巅,浮生远。 三

      这厢还没发泄完,愣是被人掐住了脸颊,我回神紧紧握住他的手,虽说他用的劲儿不是顶大的,可是我这细皮嫩肉却还是娇贵的疼起来了。

    “烨……皇上!”本是想叫烨儿的,却是硬生生地咽了下去,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一个弄不好可得掉脑袋的呀。

    他眸子一闪,更是不肯放松手劲儿,硬是掐住,既不下狠劲而却也不松手。

    我是欲哭无泪,我的小祖宗,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啊?

    “三弟!”远远听见宫廊那头传来的声音,我心中一喜,有救!瞬时放松了手劲。

    哪知玄烨这小子阴险得很,趁着我放松的一瞬狠狠一掐,用尽了大力。

    我只觉得两边面颊就像是要被活生生的拽下来一般,眼泪就跟珠帘散落一样,啪嗒啪嗒,颗颗砸在玄烨扯在我的手背上。

    他却是冷着脸,眸子都不曾转动半分,里头深邃幽暗,像是藏着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我不敢深究,只是也发觉了他的怒气和不满。

    脸颊已经被扯得麻木,只剩下火辣辣的热烫。渐渐的,玄烨放下手,翻过手背印在我两颊上。我的脸是滚烫如火,却不知为何他的手却如同寒冰一般冻得我一哆嗦。

    “朕,是皇帝。整个天下都是朕的,你——”他黑如点漆的眸子半点不错儿地看着我的,口里吐出的字字句句却掷地有声,“也不例外。”

    残留在脸颊上的泪渍同他手背上的泪水交融,竟然教我奇异的觉察到一股被融化的错觉。

    “听清了吗?”我想低头避开,却又被他定住脑袋,只能支支吾吾想着兴许能混过去。

    不曾想这小子却是铁了心的要教我难看来着,又作势来掐我。我急忙闪躲,忙不迭地点头如捣蒜,嘴里的讨饶是比说什么都顺溜儿。

    “是是是,我、苑琼晓得的晓得的。烨、皇上您放一百二十个心,苑琼一定不会忘记的。”

    开什么玩笑,虽说我不是那么注重外表的人,可好歹是个姑娘家。一般人姑娘不都得在乎着这张薄薄的面皮么,这要是毁在他手里头,我不同他计较是因为自个儿一歪毛牌子的格格根本就和人家一个嫡嫡亲亲的皇帝不是一条水平线上的。

    那要真是掐上了,凭着孝庄平日的疼宠能活命那是肯定的。可要是缺胳膊儿少腿的,不也难看的很嘛。到底形势比人强,好女不吃眼前亏嘛。

    “唔。”他眼中渐渐生出一股子心满意足,终于收手被回身后,不再作弄我了。

    “那你就先回去吧,太皇太后那儿自有朕去言说,你甭担心了。”

    我眉稍一扬,这小子这么好心会生生错过这大好机会?

    许是见了我这副犹自不信的表情,他粲然一笑,凑近我耳边道,“只有一条,日后瞧见了朕,旁边没人都得像过去那般称呼。要是错了……”

    我抖了抖肩膀,抬头去看他,他倒是惬意的思量了下,“这若是错了一次,就给朕掐一次吧。嗯?”

    我嘟着嘴,不肯就范。眼角瞥见他那只龙爪似乎又有挥舞的趋势,也顾不得礼仪尊卑,只赶忙一把抓住。

    说抓似乎抬举自个儿了,实际上我整个人就像树袋熊一样死死抱住了眼前这棵金灿灿的尤加利树。“烨儿,你不公平。”想了半天,就硬塞了这么个理由。

    “哦?”他挑眉,“朕倒不知哪里不公平了?”

    “喏,你现在都自称‘朕’的,之前你在我面前可都是‘我、我、我’的,也没见你这般地摆架子。”

    就会欺负人。最后一句没敢说出口,硬是憋进了肚子里一个人郁闷。

    “倒也是。苑儿还是我的苑儿。朕是天下人的,可是我却是苑儿一个的。苑儿,”他伸手拢住我,轻轻一叹,“我独属于苑儿一人,苑儿你,也只是我一人的吗?”

    “嗯!”不忍心见他那般颓唐,我急忙出口保证,“只要烨儿不负苑儿,苑儿定不负烨儿的。”

    没得到回应,我疑惑的想要看看他的表情。却突然被大力箍入他的怀抱,他的下巴抵在我的肩胛上,脸却掩在我的长发中,我只隐隐约约觉察到脖颈出一阵潮湿的温润。

    “格格!”看着大惊小怪的秋露,我不禁咧嘴一笑,却哪知生生的撑裂了脸颊。这玄烨,下手也忒狠了些,还不知这脸上的红肿要等上多少天才能消呢。

    “秋儿,我看你也甭心疼了。依我看,皇上这么一闹腾倒给咱们几个省了许多事。顶着这么张红苹果似的脸,你看格格再好意思折腾。”我刚想从秋儿那博取点同情心,哪知道冬儿横插一脚,一句话就生生断了我的念想。

    “唉……”长叹一声,“真可谓世风日下啊。”我知道冬儿这丫头素来口硬心软,故偷觑着眼,等着看她服软。

    “哟,这是谁又给格格添堵了?”穿得严严实实的迎春人到声到,“喏,格格莫再怪罪皇上了,您瞧介没,这都是上好的药膏子,保准儿您过几日还是标标致致的格格。”

    我顺手一接,立刻觉得沁凉的很,开口问道:“谁送的药膏?可曾给了赏银?”

    正是仔细把玩这瓷瓶儿,却听到春儿和冬儿噗嗤一笑。我随口骂道:“笑什么笑,仔细着当差儿,莫不是皮痒了?”

    “格格,”瓷瓶儿被春儿暖湿的手握住,我抬头,发现她脸色不是很好。原是上的粉妆也被化去大半,心里存疑,莫不是跟人打架去了,这样的狼狈?

    “春儿,谁给你气受了?”春儿显是一愣,半晌未回话。

    倒是一边同冬至一起忙着收拾的秋露抬头瞧了一眼,捂着嘴惊叫道,“哎哟,怎弄得这样凄凄惨惨的,可怜见的,妆都去了大半。”

    这边春儿还未接口,冬儿却笑道,“格格说的哪里话,这宫里头还有哪个不长眼睛的贱种敢冲撞春儿么?”

    我听着,想想也是。可是,眼角余光瞥见叠着褥子的冬儿,妆容精致的俏脸上却是比日常稍微暖人些。

    想想有一次,冬儿教训一个小丫头,脸上不是冷漠,却是暖人的笑意。我心里一抖,莫不是春儿得罪了冬儿什么事,惹得冬儿这样跟她使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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