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陌逝
五岁那年，得知自己要被送往暗境，秦君陌扯着哥哥的袖子不放，明明眼眶含满了泪水，却忍住不流出来，定定的看着秦君墨。
最终，秦君墨将弟弟留下来了，并将之藏在日后他要修炼的地方，跟着他学习一样的东西。
两个一模一样的精致男童，似模似样的盘膝，照着闭关室上的秘籍修炼。其中一个较为好动的孩童静不下心，每每觉得无聊了，就退出修炼，转而蹲在和他长相相同的哥哥面前，用头发挠痒痒。
“哎，陌儿，乖乖修炼，哥哥等着陌儿成长呢。”
“才不要，陌儿不要强大，陌儿要哥哥保护。”
那年，他们八岁。
同样俊俏的半大孩子相对而立，神情严肃，各持兵器，做好随时进攻的准备。
“陌儿，使出全力。”
“好。”话落，将自身灵力注入兵器，低喝一声，往前冲去，不到十招，兵器被打落在地。“不来了不来了，哥哥那么厉害，陌儿怎么可能会是对手。”
“陌儿很厉害了，要是陌儿多花些时间用在修炼上，总有一天会超过我。”
那年，他们十岁。
秦君陌睁开眼，看着认真修炼的哥哥秦君墨开心一笑。五年了，他有五年没有见过外面的阳光了，但是却极为满足，因为这里有疼爱自己的哥哥。
“陌儿又在偷懒了。”
“哥，我什么时候才能跟你出去啊？”
秦君墨沉吟一会儿，肯定的说：“要不了多久，我定要你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下！”
那年，他们十三岁。
“陌儿，此次出去后，你乖乖的待在丞相安排好的宫殿内别出来。时机一到，哥哥就会去接你与我一道。”
秦君陌听话的点头，他知道，一旦走出这里，一切都会变。如果可以，多想一直和哥哥呆在这里。只是他更明白，这是不可能的。秦君陌笑笑，他知道自己的哥哥是什么样的人，不管在什么地方，秦君墨都会永远疼他。
“要是陌儿想哥哥了呢？”
秦君墨拍拍秦君陌的肩：“给你安排的地方，是观天楼，要是想我了，站在最高处往东边看，那里，就是我所在之地。”
半月后，秦君陌第一次踏上观天楼。目光所及的，是威严的仪仗，以及缓缓行走的明黄色身影。他知道，这是他最依赖最尊敬的哥哥。
他仿佛看到了那充满尊贵之气的少年，从容的坐在龙椅上，淡然的接受着百官的叩拜。秦君陌第一次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明知在这重大的日子里该为哥哥高兴，却忍不住的失落。
那年，他们十八岁。
凌云宫，俊朗的少年端坐桌前，认真的处理繁杂的事务。
一个小太监垂着头上前，尖声道：“皇上，该歇息了。”
少年放下笔，无奈一笑：“陌儿，你又调皮了。”
小太监抬起头，与少年一模一样的俊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意：“哥，你天天这样不累么？要不，我帮帮你？”
不待少年回答，秦君陌笑着上前，提着笔办起公来，那认真的样子，与秦君墨本人如出一辙。从何时起，陌儿变得越来越像自己了？
那年，他们二十岁。
秦君陌身着龙袍，从容不迫的回到寝宫，见秦君墨闲适的坐在膳食前安静喝粥，一时间像孩子一样抱怨：“这些个大臣不知道干什么吃的，除了上奏早日迎后纳妃，都不干实事，哼，一定要寻个时间把他们都收拾了。”
秦君墨一顿，看着眼前这出现在人前，却不被人发现异常的秦君陌，心绪复杂，同时，也做了个决定。
一个月前，再过一天就是他二人二十三岁生辰了，由于秦君墨是皇上，每次生辰都是由群臣庆贺，兄弟二人就将日子提前一天。
这一日，两人如往年一般偷偷出宫，在都城山脚下的行宫内把酒庆贺，许多年来，兄弟二人都是如此过的。
“哥，皇位重要么？”
俊美中带着狂野霸气的秦君墨，接过酒喝下，肯定道：“重要。”
秦君陌举起酒杯，仰头一饮，挡住嘴角一丝不明显的苦涩，他想问皇位和他哪个更重要，但是他不敢，他怕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从他接触朝政开始，了解了许多秦家皇室的秘文，同时，心里十分不确定秦君墨的想法。最是无情自帝王家，整个皇室现在只有他二人，倒不存在所谓的风起云涌，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多疑作祟，总觉得不安。
“陌儿，你觉得坐在皇位上指点江山的感觉如何？”
秦君陌一收心，道了句：“唯吾独尊。”
“唯吾独尊？呵…唯吾独尊吗？”秦君墨轻笑自语，“来，倒酒，不醉不归。”
秦君陌爽朗一笑，替兄长换了个更大的酒杯，只是，那双好看的眼睛里，隐藏着一丝挣扎和狠绝。
…
正当秦君墨陷入回忆时，被压制住的秦君陌登时挣脱开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离他最近的丞相挟持而来。以手做武器，遏制住丞相的脖子，眼中尽是疯狂。
“陌儿，你想做什么？他是我们的授业恩师！”秦君墨一惊，赶忙喝到。
“恩师？那是你的恩师，并非我的！”秦君陌手上收紧，冷眼看着丞相脸色变紫而无动于衷，“怎么样，教导出一个实力比你强悍的人，不是很好受吧。呵呵，秦君墨除了这个位子，最在意的人，当属你这老家伙了。你说，你要是死了，他会不会很难受？”
秦君墨看着面露疯狂的弟弟，深吸了口气：“朕只有你一个至亲之人，你的存在，比任何事物都重要。”
秦君陌脸上的表情一僵，嘴角挂着嘲讽道：“我比任何事物都重要？那与你之命相比呢？”
“比朕重要。”
掐着韩林的手，在听到这句话后颤抖的极为厉害，嘲讽的笑逐渐发狂，那疯狂的笑隐隐带着哭意。
“我知道，只要你不死，我肯定会败。只是我高估了自己，以为你不会反击得如此之快。”秦君陌垂下头，“真的最在意我？如果是，那为何不干脆将皇位让于我，自己投身山林隐世不出。”
秦君墨面无表情，心却似滴血般疼痛。
“为什么那么信任我，喝下你明明有所察觉的毒酒？为什么放任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处理朝中事务？为什么在我第一次接触朝政的时候不阻止我？为什么要在出关的时候将我接出来亲眼见证你登基为帝？为什么误导我说我们是一分为二的一体，陌字的不同只是为了区分谁大谁小？为什么要让我跟着修炼？为什么不在五岁那年送我去暗境？”
秦君陌一件件质问着，情绪越来越激动。
“哈哈哈哈哈，我做那么多，无非就是想做我自己，而非你的影子，这有错么？我何错之有！哈哈哈，后来我才知道，我们的出生注定了其中一个人只能在暗处。名字？哈哈哈，我根本就没有名字！多么可笑啊，让我以之为荣的名字，也只不过是沾了你的光。”
“陌儿…”
“你闭嘴！”秦君陌抬头，恶狠狠的看着那与他同出一辙的脸，“我不想和你废话，我们之间，只能活一个。既然我已经败了，就没打算活着。世上，有一个秦君墨就够了。我不想做谁的替代，你也不行。”
秦君墨心一沉，一种揪心的疼蔓延全身：“陌儿，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呵呵。”秦君陌惨淡而又释怀的一笑，“我想做秦君陌，而不是秦君墨的影子。既然人界有了你，那我希望，鬼界不再有第二个秦君墨。”
秦君陌松开丞相，用力一推拒，将丞相送到了秦君墨身边。与小时候一般无二的目光瞥了一眼打小敬重的哥哥后，毫不犹豫的抬掌，往头顶一拍，顿时浑身气血翻涌，一个没忍住，精血大口喷出，无力的倒下。
“陌儿！”
秦君墨惊惧上前，快速接住倒地的秦君陌，内心很是悔恨，却喉头发堵，说不出话来。
“哥。”秦君陌冲着有些颤抖的秦君墨轻松一笑，似是解脱般，永久的闭上了眼。
秦君墨浑身发抖，闭着眼颤抖的吐出一字：“查！”
一干臣子领命，各自分工，快速行动了起来。不久后，整个宫殿中，除了秦君墨怀中已经没了体温的秦君陌，再无第二具死尸。
“主子。属下已经查清原委。”
“说。”
“他……”
秦君墨声音有些沙哑，不容置疑的道了句：“是并肩王！”
“是！并肩王手下之人交代，说并肩王有言，如若这几日主子回宫要夺回政权，实力中上者不得出战，出战者不得超于三百人……”
看着满脸安详，好似睡着的人，秦君墨拳头握紧，陌儿这是在一心求死啊。沉默了好半晌，秦君墨才将秦君陌轻轻放在地上，让玄一等人小心的将秦君陌移至观天楼。还在原地呆着的，只剩下他和帝九两人。
“两位看热闹也看够了，是时候出来了吧。”
“适才人皇在处理家务事，本王二人不便出现，只得在暗处观望，还望人皇见谅。”
帝九一惊，左右看了看，并没有什么人，却被突然出现在前方几米远的两人给吓了一跳。她定睛一看，瞬间瞪大了眼，这两人中戴恶鬼面具的，不就是那日下午直言说她丑之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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