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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陆明修并不戳破安远良的谎言。

    “听您的话,陈家少主倒是个难得性情中人。”陆明修听罢,缓缓的道:“不过我前几日倒是听到一件事。”

    安远良忙做洗耳恭听状。

    “也没什么,前些日子我的部下抓到了一个惯偷,扭送到了京兆府。”陆明修正色道:“当时他身上带着价值不菲的玉佩和银票,十分可疑。在严刑拷问下,那人招供了。”

    这样的事算不得稀奇,京中熙熙攘攘最是繁华,尽管如今天下盛世太平,却也少不了小偷小摸之事。

    “京兆府尹还是有些能耐的,竟逼得那人讲所做之事都说了出来,其中就有一件事,说他曾经在朱雀大街偷过南安侯的荷包,他身上的巨额银票正是从此来的。”

    他的话音未落,安远良顿时浑身惊出了一身冷汗。

    “竟有这样的事?”安远良愤怒的道:“我说那日荷包怎的突然不见了——”

    不过他也觉得有些奇怪,这样的事京兆府尹为何没有直接找他,反而压了下来?难道是为了私吞那些银子?不对,人是陆明修的部下抓的,难保事情不会传到陆明修耳中。

    平远侯娶了南安侯府九姑娘,京中没有不知道的。尽管两府先前有些恩怨在,既是已经成了亲家,自然算是一家人。

    “那惯偷大呼冤枉,说是他并非情愿,而是受人指使。”陆明修看了满脸疑惑的安远良一眼,淡淡的开口道:“而指使他的人,正是陈家少主,娶了南安侯府六姑娘的陈谦。”

    “这件事终究传出去不好听,我便让京兆府尹暂时给压了下来。”

    安远良愕然。

    他还来不及感慨幸而自己近来没得罪过平远侯,平远侯的话确是十分有分量。怪不得这件事没有传出来,是被陆明修给压了下来。

    这切切实实称得上家丑!

    在惊愕之余,安远良竟觉得十分愤怒。这件事恐怕是真的,那惯偷知道平远侯的威名,还敢攀咬他的岳丈和连襟,绝对是有底气的。原来当初在畅春园陈谦的出手相助,竟都是假的!

    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只为了引他入套!

    “六姑娘是您主动提出来要许配给他的么?”陆明修趁机引起安远良对陈谦的警惕。

    安远良脸色沉了下来,“自然不是,他早就跟我求娶过女儿,当初——”这次安远良学乖了,好歹没把陈谦先求娶的是安然给说出来。毕竟在安远良看来,陈谦并不认识府中的庶女,他之所以提出要娶九娘,不过是当时九娘陷于声名狼藉之地,他才能高攀得上。

    后来九娘定下了平远侯,陈谦自然得死心。不知他在何处见了六娘,便说对六娘倾心。六娘也是不争气,竟跟陈谦私相授受,事情闹了出来,也只能把六娘许配给陈谦。

    如今看来,陈谦的目的不过是跟南安侯府联姻,娶哪位姑娘并不重要。只因为六娘是从府外回来的,难免眼皮子浅,陈谦略送了些东西便把六娘的魂儿给勾没了。

    “他说对六娘一见倾心,已是情不自禁。”安远良顿了顿,才道:“若是他把这件事闹出来,六娘的清白也没了。那时我没看穿他的真面目,还以为他果真是个好的,便答应的他的提亲。”

    紧接着,不用陆明修提醒,安远良便已经回想起前些日子,六娘才嫁过去没多久,陈家便闹出了陈谦跟个丫鬟亲热,被客人、亲家母和六娘看了个正着,而那丫鬟又被诊出怀有身孕。

    只能说明,早在六娘嫁过去之前,陈谦便收用了那丫鬟,还隐瞒了南安侯府,背着六娘跟那丫鬟私会。

    果然陈谦是个虚伪的小人!

    眼前的洁白无瑕的羊脂玉镇纸,在安远良眼中也变得异常刺目。

    “只恨我当初瞎了眼。”安远良恨恨的道:“竟跟他们做了亲家!”

    铺垫了许久,这下总算说到了正题上。陆明修适时的道:“九娘也曾跟我念叨过,说是她六姐算是吃足了苦头,看样子是想要和离,只是不敢跟您和岳母提。”

    和离?

    安远良一时还没想到这儿,听到和离,顿时动了心。他本就是个感情用事的人,当初觉得陈谦好,想着把女儿嫁给他也是好的;现下见陈家如此行事,家风不正,也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有些话点到为止最为妥当,陆明修很满意眼前的结果。

    九娘应该在太夫人面前也透过口风了,太夫人一定会把安远良叫过去商量。到时候安远良再把这些话告诉太夫人,以她的睿智,自然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好歹顾忌着陆明修还在这儿,安远良定了定神,神色没了起初的愤怒。

    “岳父,先前我想让您帮忙的那件事——”自己也算是帮了安远良大忙,陆明修趁机道:“您看?”

    安远良愣了片刻,才想起陆明修说的是何事。

    在这样的丑闻面前,陆明修所求之事简直是小菜一碟。母亲也太担心了,从这件事便能看出,九娘处处为侯府着想,哪里需要两个下人的孩子再牵制?

    故此安远良满口答应下来。“贤婿放心,等到翻过年去,我亲自派人把安沐和安汐给接回来,直接送到平远侯府。”

    “如此便多谢岳父了。”陆明修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淡淡笑容。“九娘自小跟她们在一处长大,且家里只有念哥儿一个孩子,多两个人陪他也是好的。只怕祖母舍不得,毕竟她们姐弟二人的奶奶曾在祖母跟前服侍过,祖母有爱护之心,是不是跟祖母说一声?”

    安远良自觉母亲有些糊涂了,把人送过去讨好平远侯府还来不及,怎么把两个孩子攥在手里?府中又不缺下人!

    “你也别做声了。”安远良怕母亲阻拦,自己好不容易在九姑爷面前摆一回岳父的款儿,这点子小事都办不成,简直太没面子了!安远良对能体现他一家之主权威的事情上了心。“你祖母那里有我去说。”

    话虽如此说,安远良却已打定了主意背着太夫人做这件事。

    陆明修会意的点了点头,口中称谢。

    陈谦的事梗在安远良心中,连跟陆明修说话,安远良都在走神。陆明修见状,想着安然那边也差不多了,便识趣的告辞。

    安远良亲自把他送了出去。

    才回到书房坐下没多久,便听到太夫人院中的丫鬟来传话,说是请侯爷过去。

    荣安堂。

    太夫人仍然保持着安然离开后的姿势没有变,只有手中的佛珠在不停的转动。

    安远良匆匆赶到时,太夫人才抬起头来。

    “母亲,儿子来了。”安远良上前行礼。

    太夫人微微颔首,面上一丝难掩的疲惫之色,她抬了抬手,道“坐罢。”

    “您叫儿子来,可是有什么事?”安远良还惦记着要跟太夫人说陈谦的事,他突然想起来,既然陆明修特意来向自己说这件事,那么九娘可能也跟太夫人透露了口风。

    莫非太夫人也是为了陈家的事?

    “六娘的事,你怎么看?”太夫人突然问道。

    果然是跟陈家有关!安远良心下了然,九娘一定也跟太夫人说了六娘的和离之事。

    安远良叹了口气,把陆明修所说之事向太夫人透露了些许,其中自是隐去了不少他自己所做的蠢事。

    “竟有这样的事?”太夫人满面愠色,她重重的拍了身边的小几,连佛珠都被撞击发出了声响。“咱们家这位六姑爷,可是好深的心机!”

    若是陈家轻慢六娘之事,太夫人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牵连到了南安侯府身上,太夫人自是不能容忍。从一开始陈家就想着要算计、利用侯府?她当初百般容忍赵氏胡闹,并不拿婆婆的身份压着赵氏,就是为了维护侯府。

    那时把九娘给毅郡王府送过去,是为了保住三娘的地位没错,然而若是三娘果然不像样,她也存了让九娘取而代之的心思。南安侯府跟毅郡王府的关系不能断,只要未来世子的外家是南安侯府,未来的郡王妃是三娘还是九娘并不重要。

    甚至她拼着让九娘恨她,也要把安沐和安汐控制在自己手中,也是为了牵制九娘,她倒是嫁给了平远侯,可也不能断了跟平远侯府的联系。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南安侯府好,断然容不得有人算计侯府。

    “母亲别生气。依儿子看,便依着六娘,让她和离便罢了。”安远良觉得眼下这是最好的解决法子。“左右六娘的年纪也不大,回来后把她送到乡下的庄子上修养一段时日,再许配人家便是了。”

    太夫人仍是满面怒色,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她才缓缓说了安然的来意。当安远良得知陈家竟不履行承诺,妄图背着南安侯府留下私生子的嚣张行为,心中更是愤怒。这简直是不把南安侯府放在眼中!

    如今还在京中就敢如此胆大妄为,若是回了扬州又该如何?

    太夫人顿时想起丁氏先前邀她一道做些生意,只需要太夫人出些铺面,便给太夫人占大部分的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