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男人之痛

      敬德学院所在的小城里有一座很高的塔,叫做旭光塔,站在塔顶上可鸟瞰整座小城。每到晚上,那里的风景、气氛很好,是每对情侣约会必选之地。

    今夜小雨,旭光塔顶上的人很少,但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特别引人瞩目,他没有撑伞,任由迎面呼啸而来的风夹带着雨拍湿了他那随风飘逸的银色头发和衣服。

    往下望,看到他的一只被雨水湿润了的手里正拿着一条坠着一颗犹如晶莹剔透的蜜色水滴里面藏着一片小小的银杏叶的琥珀的项链。

    塔顶上的灯柱亮起了灯,照亮了他和他手上的琥珀项链,几滴留恋在琥珀身上的水珠闪动着光芒,一闪一闪的,像是在回放着琥珀里银杏叶记下的故事。

    月色朦胧,静谧的林荫道里,他捡起一片落在女孩头发上的银杏叶,如获至宝地小心将其揣在怀里。

    后来,那片银杏叶被保存在琥珀里,做成了项链,他想要将这条项链送给女孩,便找借口约会女孩。

    他问:“在这里这么闷,你有什么想要做的事?”

    女孩说:“上旭光塔的最高层,站在旭光塔的最高层能将整个镇上包括敬德学院在内的所有风景一览无余。”

    他暗自思忖,嗯,在旭光塔上将项链送给她这是个好主意。

    但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他怎么也想不到中间会出现那么多的阻碍,还有女孩这么快就要离开了。

    “不想让她离开!”他心里最近总是这样咆哮。但他却没有去挽留她,因为女孩已经选择要嫁做他人妻了。

    用异能远望,一辆缓缓驶离敬德学院、散发着浓浓吸血鬼气味的车进入他的视线里,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车远离他的视线。

    心里有种令人难耐的痛苦,他强忍着痛苦不发泄,将双手握紧,手指甲嵌入肉内,流出的血沾染了琥珀项链,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与地上的雨水混合在了一起,慢慢地,流了很多血,地上都积了一摊血水,他仍不觉手掌里的痛苦。

    一对情侣走过他的身旁,情侣里的女孩见到地上一摊血水被吓得大叫了声,接着情侣在商讨要不要打电话叫警察或者120将这个疑似疯子捉走,抬头再望他时,他消失了,情侣惊慌道,“难道见鬼了吗?”

    崔剑华正带着老花眼镜,半身舒服地倚在藤椅上,双腿随意交叠,脚跟支地小力摇动着藤椅,一本厚厚的相册搭在他披盖着毛毯的大腿上,他的手在轻轻地翻动一页又一页,看着相册里的相片偶尔笑了笑,偶尔叹了一气,偶尔抬手擦了擦被泪濡湿的眼角。

    突然,他说道,“这次血猎派给你的工作很难吗?为什么做到现在才回来?”

    一个黑影从房内走出阳台,借着月光,可看到他的样子,是武零,武零只是冷声回答道,“你要我追踪的血猎背叛者,我已经追踪到了…但我一时大意被他们发现了我,他们怕因他们的踪迹暴露让我们追查到了他们背后的指使者,竟自杀,结果,他们全死光光了,一个活口都没有留。追查的线就这样断掉了。”说完,他落寞地转身要走。

    崔剑华对武零那看似冷酷的背影道,“凡儿已经回去了。”

    武零双手握成拳头,“我知道。”

    崔剑华顿了顿,又道,“零啊,我看得出你对凡儿的心思,但不懂你为何不去争取一下?”

    武零咬牙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崔剑华叹了一口气。

    “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虽然见你体内的野兽被封得很好,但我还是很担心,万一被我、夜刈和赫连谛以外的人发现你体内还存在着野兽,你就没法接任血猎族长一职,所以,我请赫连谛来为你检查一下。”

    “谛老头回来了?”

    “对。”崔剑华抬抬老花眼镜,伸出手指指了指地下,“老古怪在地下室里做着研究呢。”

    武零下了地下室后,地下室里一片昏暗,还空荡荡的,没什么家具,到处飘逸着化学气味和尘埃,“吱呀”一声,地下室左侧的一扇房门打开了,一个奇怪的人从房间里出来,他身穿白色长袍,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个眼睛,口和鼻都被一个白色口罩罩着,双手都戴手套,咋一看,像个杰出的搞研究的科学家,怎么也看不出是个巫师,突然看到一个黑影被吓了一跳,看清那是零后,利落地脱下口罩和手套,淡淡地道,“啊。你来了啊。坐吧。”说着,他发现客厅上空荡荡的,顿了顿,“请等一下。”

    不一会儿,地下室里有两盏灯突然亮起明亮的灯光照亮了地下室,接着,赫连谛不知从哪里搬出来两张凳子,将凳子“咚”的一声放在地上,又从裤兜里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凳子上的灰尘,接着,微笑着对武零道,“别拘谨,请随意。”

    武零额头有青经在跳了跳,赫连谛真是厚脸皮的,就只有两张凳子,还让他怎么随意!

    赫连谛在擦好凳子上的尘后,在一张他擦得更仔细的凳子上坐下,跷腿,指着他身旁的凳子,示意武零过来坐下。

    武零虽对赫连谛略有不满,但还是听话地坐在凳子上。

    赫连谛像个医生那样上下左右端详武零的身体,询问道,“最近身体怎么样了?有什么异样吗?”

    武零思量了一下,“原来还偶然频繁发作,可都被我压制下去了,但突然从某一天开始,便没再发作了。”

    赫连谛口里念了个咒语,又道,“让我来看看它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不用听赫连谛吩咐,武零按习惯脱掉了自己的外套,乖顺地站了起来,走到赫连谛身前不远处站好,又将身体站直了。

    赫连谛将巫咒引去武零的身上,一道呈一条不粗不细的横线的金光上下左右扫描了武零全身。

    不久,扫描完毕,赫连谛没马上告诉武零扫描结果而是在默而不语。

    武零有些担心地问:“难道严重了吗?”

    赫连谛摇了摇头,“没严重,很稳定,它还乖了不少。”

    武零见赫连谛欲言又止的样子,皱眉问道,“你还有话想告诉我的话,就快说。我今日的心情不太好,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赫连谛嗓音低沉地道,“我知道为什么封在你体内的野兽会突然从某一天开始变安静了,因为…一个可让在你体内的野兽满足的血喂饱它的肚子,它吃饱喝饱了,就去睡得不知天日了。”

    武零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一个可让在我体内的野兽满足的血喂饱它的肚子?”

    赫连谛说,“看你这个样子好像说你对她给你吸过她的血这件事情并不知情。”

    武零脑袋一片空白,模糊地点点头。

    赫连谛又说,“听说,血族贵族和以上阶级的吸血鬼个个都高傲且不可一世,更视自己的血极其高贵,从来只给他们深爱的人,还听说啊,他们一将自己的血给那个人便向那个人许诺一生,她恢复了花月公主的身份还将自己的血给你,那她是不是已经跟你许诺一生了啊?”

    说着,赫连谛转头去瞧武零,却发现武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挑了挑眉,耸了一下肩,虽然他活了那么久心态还很年轻,但真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来无影去无踪的!

    繁忙的街道上,若是抬头留心望,便模糊地看到街道两边楼栋高高的楼顶上偶然闪过了一个奇怪的什么影子,那是武零在拼命瞬移的身影,他像是在拼命追着什么,瞬移了一万公里,体力竭尽,他大汗淋漓,大口喘着粗气,双腿无力站起,只能跪倒在被雨洗刷过的湿淋淋的地面,双手握成拳头,拳头不停大力地敲打着地面,终于打出了血,但这疼痛只占他的疼痛里微不足道的一点。

    他很懊悔,很自责,作为男人的他竟然在那个女人还在他的身边没有死命地挽留她,在失去了她后,才做这些于事无补的可笑事情,也才知道,原来那个女人不是不喜欢他的,他在心里骂着自己,“零,你真够愚蠢的!真够无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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