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冰雪公子

      第一次见到冷夜本人,是在两年前,那年她十五岁,冷夜十六岁。

    其实世家子弟都很早熟,在她尚且年幼时,就隐隐约约听到过这个冷家中三代单传的少年有着极为出色的天赋。

    但,也仅仅只是那样而已。

    之后的某一天,随着冷夜十六岁成人生辰的过去,那个少年的传说铺天盖地而来。

    她记得,人们说那个姓冷名夜的少年,一手琴音惊震整个倾世大陆。相传那个少年尽管年少,却偏偏俊美无匹,宛如九天之上最尊贵的神祗。可是,那个少年,与他冰雪公子的名声唯一相称的是,他的冰冷淡然和不懂怜香惜玉。

    她不懂,一个少年,就算再俊秀,又怎么可能担得起倾世大陆第一公子那样的名声。

    于是,她找来了冷夜的画像。不可否认,当画面一寸寸铺开的时候,她被画中的人震惊到了。她也因此明白,为什么这个在他十六岁生辰之前都鲜少出现,却在十六岁生辰上,一曲琴音震惊倾世大陆的少年,为什么成为倾世大陆第一公子了。

    之后,那张画像被挂在了她的床头,供她日日观赏。

    每次看到画上五官俊秀出尘,仙气飘渺的少年,她都会被惊艳到。只要看到那少年坐着弹琴,如玉的手指拨动琴弦,玄色的长袍在白色的画卷上迤逦四散,美得惊人的画卷时,她就有一种冲动。她想看看那个少年,看看他在她面前,拨动琴弦,对她微笑的样子。

    那样的冲动在她所不知道的时候根植在她整个灵魂中,一日一日的过去,终究茁壮成参天大树。

    她做了生平最最疯狂的事情。她瞒着所有人,留下一纸书信,从西方的炎炎夏日,一路乘坐飞行妖兽,抵达北方的漫漫落雪。

    她一路幻想着,见到冷夜后该怎么开口,该怎么邀请他合奏一曲。她所有的兴奋和期待,压过了初次独自离家的紧张和不安。她想着,她应该喜欢他吧。每当只是这样想着,她的嘴角,都会勾起甜蜜的微笑。

    尽管那时的冷夜,与他所有完美格格不入的是他的冰冷和不懂怜香惜玉。

    可是,那时的她才十五岁。她本就在温家的千娇万宠中长大,又对爱情抱着那样甜蜜的幻想,尽管只是她的单方面想法,她也一直坚信对于冷夜而言,自己是不同的。

    十五岁的少女,瞒着所有人,带着对于爱情的美好幻想,千里迢迢的奔走。带着她人生中最大的勇气和期盼。

    可是,冷府之行,成为了她人生中无法抹灭的耻辱和绝望。

    那时才十五岁的她,根本没有考虑过,温冷两家的关系。温冷两家,因为焚情的缘故,虽然说不上是像温焚两家不死不休的格局,但也绝对十分恶劣。

    她的确见到了那个少年,那个少年比画上更俊美,但也更冷冽。他看着她,眸中十足十的冰冷。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关于冷夜的传说中,会有那么一条很出名,却又格格不入的消息被人们广泛认同。

    这个少年,明明五官俊秀出尘,却似最精致的冰雕,永远不苟言笑。那双宛如用绝世墨玉雕刻而成的瞳孔,永远冷如冰。

    的确如传言中的消息一般。他用自己生平见过最美的眼睛冷冷看着自己,她也从来不知道,一个男子的剑艺可以义无反顾到美得像传说的地步。

    可随着剑气四散的,是她的琴,以及她的心。她的琴在剑气之下四分五裂,然后,他的剑遥遥指着自己。她浑身发凉,如坠冰窟,那样铺天盖地的绝望,让她呆愣住,脑中只剩一片空白。她确定,那一刻,他动了杀意。

    她不知道,如果没有冷家那个杀伐果断的家主阻止,她还能不能活着。

    然后,那个少年没有再看自己一眼,就转身离去了。他连离去的背影也是一副极美的画,可是却也冰冷至此。

    她幻想过一千次一万次他们的初见,那应该是纷扬大雪中,玄色长裳的的男子一步步踏雪而来,玄裳白雪相应如同深浅勾勒的水墨画,带着惊人的美丽与出尘的飘渺。

    她站在白雪覆盖的土地上,面带娇羞地望着他,他会在擦肩而过的瞬间朝她浅笑,笑容温和到可以融尽冷府十年一停的大雪。

    只是,她独独,独独没有想到冷夜会对她执剑相对,表情甚至比冷府十年一停的大雪还要冷冽,还要无情。

    她一直处在现实与幻想的边缘,她不记得,自己的姐姐是怎样到冷府接回自己的。她的记忆中,只有冷府十年一停的大雪和那个俊逸冷冽的少年交替着出现。

    之后,倾世大陆上就传出了她和冷夜的事情。女孩子们嘲笑着她的天真,却也惋惜于冷夜的不懂怜香惜玉。

    可是,她却对那个少年,已经迷恋到骨子里,戒不掉了。

    时隔一年,当她再次踏上前往冷府的土地上,却再也没有了当初那样的兴奋与期待。可能还会剩下些许的憧憬,可是都在冷夜的杀意下寸寸冻结。

    明明对那个少年思念成狂,可是还是止不住的恐惧。可是,所有的恐惧都在想到焚梦时烟消云散,甚至转变成了怨恨。

    “姐姐,那个焚梦,究竟和我们家有什么仇?”温致看向绝艳倾城少妇的目光在提到焚梦时涌现出疯狂的嫉妒。

    焚梦,那个在倾世大陆上再次出现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月的女子,除了宠冠焚家外,还受到青鸢公子花应景的十年痴恋,甚至连倾世大陆上一向不懂怜香惜玉为何物的冷夜,也对她刮目相看,百般迁就。

    那样的传闻,尽管得不到证实,但仅仅只是这样,就让她嫉妒得几乎发狂。

    “致儿,你只要记住,焚梦,她活不过盛世神祭。”温雅看着妹妹眼中几乎疯狂的嫉妒,眸中也是恨意滔天。

    焚梦,那是自己唯一一个嫉妒到几乎要发狂的,迫不及待让她受尽苦楚而死去的人。

    脑中似乎又浮现出了那个眉目清远的女子羞涩地望着自己,一脸依赖温和地叫着温雅姐姐的情景。

    焚梦,如果你不是焚家中人,如果你没有和如澈扯上半分关系,那么,我们一定会是很好的朋友,一定会。

    只是,我人生中最最无法忍受的两件事,你偏偏都犯得彻底。那么,你还要让我如何原谅你,如何不置你于死地呢?

    你很快就会死了,再也妨碍不到我了。温雅的唇角勾起嘲讽的艳丽笑容。

    只是,温雅看着旁边依旧神色苦楚的妹妹,眸中涌上浓浓的担忧。

    冷夜从来就不是如澈,他不需要努力,只凭借本身的出色,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不得不承认,当年的如澈选择自己,更多的是因为自己带给他的权势。

    可是,冷夜除了没有任何缺点外,偏偏又是出了名的冷心冷情。他一向厌烦极了女孩子们的纠缠不休,自倾世大陆第一公子的名声被冠在他身上之后,因为他的不懂怜香惜玉而折杀的女子无数。不错,是折杀,如果,仅仅只是折羽就好了。

    最早关于冷夜不懂怜香惜玉为何物的事实,是在他十六岁的生辰上传出来的。

    传言有冷家依附贵族的年轻小姐对冷夜一见钟情,于是,在路过冷夜身边时便假装不小心跌倒,而且是跌向了冷夜。这是贵族间常见的搭讪手段,因为贵族刻在骨子里的绅士和优雅,所以一般遇到这样的情况,男士都会搀扶一下的。

    可冷夜例外,他不仅没有去搀扶,甚至还后退了一步,冷冷地看着那个漂亮的女孩子狼狈地摔倒在自己前面。转身离去的同时,留给那个女孩子的还有身边无数贵族的哄笑嘲讽声。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那么冷夜,顶多只能被人们批判有失风度,而不能妄言其他。

    可之后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那个女子对冷夜并未死心,再次光明正大的拦截后,冷夜只是冷冷地警告,如果再次见到她,他会让她生不如死。

    没有人会把这样的话当真,毕竟就算他是冷家这代唯一的孩子,可他,也仅仅十六岁。

    所以,当那个女孩子被挑断了筋脉,流放到冷家最边远混乱的领土上,当那个贵族家庭在女孩三次拦截冷夜后一夕消失时,没有人反应过来。

    而反应过来后,便只觉得心寒。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在没有任何势力的情况下,筋脉尽断,又因为得罪了家主最受宠爱的孙子被送到了领土内最混乱黑暗的地方。只要想想,都会为那个女孩子绝望。

    之后,温家嫡小姐温雅前来冷府切磋琴艺,被冷夜一剑琴毁,甚至差点亲手杀死的消息沸沸扬扬的传了出来。

    之后发生的其他所有事情只是验证了这个少年的冷心冷情,人们在同情那些女孩的同时,纷纷惋惜冷夜的不懂怜香惜玉。

    “只是,你真的要去求亲吗?焚冰现在还在焚城内,昏迷不醒。”所有的事情在脑中流转,温雅最后还是忍不住提醒。

    焚青和焚冰痴恋冷夜,这在倾世大陆上从来就不是什么秘密。但因为焚冷两家的关系太好了,即使冰冷如冷夜,也不得不顾忌,但这不得不顾忌可不代表容忍。

    焚青和焚冰只要靠近冷夜五步之内,冷夜就会直接发动攻击。每次都是最疼却又偏偏死不了的伤口,反正焚炎在,就算伤口再怎么样,有的是焚家的丹药。多次之后,她们都学会了离冷夜五步之远。

    但是对于温致,冷夜是绝对不会有任何顾忌的。从一年前冷夜差点杀死温致就可以看得出来。自己这次和父亲前来,也只是保证温致的性命而已。

    况且,他们来冷府的目的,从来就不单纯。

    ------题外话------

    码完了,复习计算机去。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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