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巫师理论
“你应该听命于我吧？”老头不怀好意地笑着，一脸的得意洋洋。我则沉浸在震惊里完全无法自拔。邪巫师？魂飞扬？
“想不到吧？嘿嘿，我也想不到居然这么巧啊，你居然就是巫无咎给我推荐的那个学生！早知道你是巫师我早就把你叫过来参加我的试验了！怎么巫无咎那个老家伙也不跟我说！”魂飞扬完全在那里自说自话，沉浸在他的伟大构想中，“我的试验就缺少这么一个以身相试的人啊！歌无欢这小子虽然天资不赖，可惜不是巫师啊！不然的话让他试验多好啊！”旁边歌无欢的脸已经青了。
“不过太好了，上天居然恰在此时给我送来个你，看来我们师徒相聚那是时势所趋，风云际会，不得不然啊！”他一脸大喜地拍着我的肩膀，我的心马上破裂了！
“你居然是巫师？”歌无欢低低地问，脸上看不出表情。我的心马上一紧。
“歌无欢啊，以后，湖水蓝就是你的小师妹了，你可要好好照顾这个师妹啊，这可算得上是我的关门弟子了！你就这么一个小师妹，被人算计了可不成！”魂飞扬“殷殷”嘱托。
“是，师父！”歌无欢躬身答应。
“好，好，今天我就带你看看我们的试验场。”魂飞扬马上把试验场变成了“我们”的，歌无欢诧异地看着今天格外兴奋的师父，脸上的表情变了无数变，最后定到我身上，我被他看得毛骨悚然，连忙跟上其实更加危险的师父。
这个试验场，说穿了就是先前那个垃圾场，只不过这个垃圾场里面有各种各样奇怪的物事，颜色花花绿绿的瓶瓶罐罐，一张破草席，几个缺了口并且长出水苔的水杯，破败的蜘蛛网，“咝咝”的吐着芯子悠游自在的在房子里遛达的蛇，倒挂在铁丝上的蝙蝠，躺在房子中央大睡特睡并且脖子上的毛里不时有老鼠探头探脑的猫，还有一只深绿色眼睛整夜不睡的猫头鹰。
我走过去的时候，大家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我，吐舌头的吐舌头，摇尾巴的摇尾巴，扑拉翅膀的扑拉翅膀，那只猫头鹰居然还大摇其头，显然对我这个外来客不以为然。
“我最近研究的就是如何依赖于自然界元素的均衡与失衡来施展巫术。”一提到巫术，魂飞扬马上变成很学术的样子，神色中透出一股对学问寻根究底的执著和热切，看我一脸迷茫的样子，微微一笑，解释道，“自然界的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水能克火，火能克金，金能克木，木能克土，土能克水，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我们巫师其实是在顺应这些自然规律的基础上，通过精神力对自然界的感应，使用特定的咒语召唤自然元素，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就要求巫师作法必须要天时地利兼备；可是在一些紧急情况下是不容许慢慢准备条件的，人力有时尽，若是在逆自然规律的情况下行事，强行使用不可能实现的巫术，不仅达不到目的，反而适得其反，对巫师本人造成巨大的伤害。”说到这里，魂飞扬摇摇头，陷入了沉思。
这些道理，婆婆也曾经给我讲过，但是婆婆只是说使用巫术要量力而行，适可而止，不可逆天行事，小心在意即可，从来没有想过要怎样打破这一常理，突破这对巫师而言最大的障碍。
可是，这可能吗？我看着魂飞扬的背影，也同样陷入沉思，也许巫无咎老师让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接触到这些老师，体会不同的思想、文化、观点吧！想到这里，我不禁对巫无咎大为感激，也更加尊敬。看来身为皇家学院的院长，果然有他的过人之处，值得我好好学习，好好借鉴。
歌无欢看着我们一老一少陷入沉思，便默默的退了出去。
从此，我便在魂飞扬师父的房子里住下了。
也不知道歌无欢怎么跟花焰、衣舞、冥月?夜说的，他们很少来找我。
白天我就跟着师父研究怎样更好地利用巫术——关于这一点，师父已经有了些眉目，那就是依赖于自然界元素的均衡与失衡，更明白的讲就是利用自然界物质的相生相克来转化成自己需要的条件。
比如说在需要火的时候，那么可以尽量地控制水元素的数量，水尽则火生，当空气中的水分减少到一个临界点时，那么运用火元素就会事半功倍。
因为就算是全系巫师，必然也有擅长和不擅长的巫术，比如说我，对水元素的感应更强烈些，运用水巫术也比其他巫术得心应手，那么只要我能够自由地控制水元素，那么其他元素就可以通过对水元素的变化来获得，而且也会像使用水巫术一样得心应手。
如果这一理论真的成立的话，那么所有的巫师都可以成为全系巫术！这一构想让我张着嘴吃惊了半天。
晚上我就睡在那些垃圾中央，拿了魂飞扬不知道用来装什么的瓶瓶罐罐当枕头，拉过一条快碎成草条的草席盖在身上。因为房子里的生物大部分是昼伏夜出型的，所以经常会出现以下情景：常常睡到朦胧的时候听见耳边传来息息索索老鼠跑来跑去的声音，然后我就迷迷糊糊地脱下脚上已经快要烂掉的鞋子扔过去，只听“哐啷”一声巨响，然后“喵”的叫声，扑拉拉的扇翅声响成一片。
我被惊醒，大喝一声：“都想死吗？！”然后周围立时静谧到诡异，连老鼠都夹起尾巴一动不动，蟑螂也不敢推粪球了，蜘蛛吊在半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我重新倒头大睡，直到过了一会各种生物的活动再次把我吵醒。
平时如果我不练习巫术，那么就会在房子附近转悠，鉴于师父莳花弄草的技术实在与他的巫术水平相差甚远，那几盆装饰性的草盆放在大名鼎鼎的魂飞扬的房子里，谁来了都有失观瞻，于是我就趁着月夜，和冥月?夜到处挖了据花焰说以后会开出很漂亮的花的草栽在漂亮的瓷盆里，每天浇水、浇牛奶、浇果汁，看见旁逸杂枝便及时地剪去。因为是巫师，因为要感应自然的力量，所以我特别喜欢花木虫鱼，看着自己栽种的东西，就像看着心爱的东西一样，我每天晨起都会对着它们会心微笑，觉得它们花影扶疏的姿态是那么美。
可是结果并不如我所愿。
也许它们只是要原先的生活环境就可以很好地活下去，而我却不知道，一心想要它们看起来漂亮些、优雅些，可是没过多久，它们终于枯萎下去，变成干瘪的一团，或者干脆死亡。
当最后一株植物死掉了之后，我难过地坐在房子中央，抱着腿把头埋在膝盖上不说话，告诉师父时，师父抚摸着我的头道：“一定要爱惜自然的万物啊！它们生于斯长于斯，一草一木都有它存在的道理，如果我们违背自然规律强行改变它们，而不顾它们自己的意愿，那么它们就会给我们提出抗议；今天我们给它造成的一点伤害，或许明天还看不出来，可是后天、大后天、一个月、一年、十年、一辈子，总会有一天，大自然会连本带息的追讨回来。”
“草木也有它们的意愿吗？我以为，把它们栽倒哪里，它们便在哪里活下去。”
“草木有本性，只有你用心聆听、观察，才能听见它们内心的声音，才会跟它们对话，它们和人一样啊，甚至比人更加知道这世间的大智慧。你应该更加静下心来，好好的跟大自然谈一场话，光靠我跟你说，你是永远不能领悟的。”魂飞扬郑重的对我说，最后，他说了一句话，“记住，人与草木同归啊！”
我忽然想起，婆婆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对我说过：“小巫女，好好看着你面前这无边际的沼泽，什么时候你知道了它的秘密，你就能借用它的力量。”
婆婆说得那个秘密，就是魂飞扬师父对我讲得那些大自然的道理吧？！
自从听了师父的一番话，我就开始一改以前的飞扬跳脱，沉下心来静静地聆听着大自然的声音。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开始大量地读书了！
当然这些书不再完全是魔法书、巫术书，也不再是我和花焰为了好玩买的小人书、连环画，而是关于社会、文学、政治、历史、地理、哲学各方面的书。在读书的过程中，我竟然慢慢喜欢上这种独自一人和先哲对话的形式，从书籍里，我才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类的智慧达到了那么高的水平，有那么多的知识和道理需要读书才能发现和领悟，有那么多的方法前人已经尝试过，记载了下来，成为永恒的智慧，而以前的我是那么的浮躁，那么的浅薄，感觉就像是漂浮在一片波澜壮阔的海洋上面，自己只是这海面上一缕最卑微不过的水藻，借助着季风和洋流漂浮不定，只有拼命地吸收海水中的养分，才可以把根伸向深深的海底，扎根在那里，舒展自己的生命。
同一个阶层的人思想不同，命运竟然也会那么的不同。而不同阶层的人，有些到了最后，居然出奇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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