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决战之夜
夜静静地站在那里，好像是看着我，又好像穿过我的灵魂看着什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再犹豫：“今天，我就为所有死在这场战争里的人们报仇。现在，举起你的魔杖，我们一决胜负！”
夜扯开嘴角奇异地笑了。
“我们终于走到了这一步。”他说着，缓缓把魔杖举到胸口，眼睛注视着我，带着氤氲的雾气，“丫头，你只需在燃烧过后把灰烬全留给我……全留给我就好了……”
我感到眼泪又一次涌到眼眶里。
沼泽再一次升起淡淡的蓝烟，似有若无的环绕着我们。
“以爱、正义、牺牲的名义，”我举起婆婆曾经举起过的法杖，左手拇中两指相扣，哽咽着念着咒语。夜静静地站在我的面前，黑色的眸子沉得像水一样。
“伟大的沼泽之神，以汝之名，现于吾手，”夜的眸子充满了魅惑，他鲜艳的唇角勾了起来，一朵微笑浮现在他的脸上，他的笑容像是月光下的梨花，开在荒芜的天国里，那么美，那么绝艳。
“无尽的漩涡，无尽的陷阱，无尽的荆棘，化作无尽的吞噬吧！”夜凝视我时眼底腻死人的温柔浮现，那个刹那让我几乎要停止下来，飞奔着扑向他，拥抱他。
“让光芒重现人间，让天空干净如洗，让爱重新绽放，让自由和和平永生——”夜黑曜石般的瞳仁里闪着火光，他热切地看着我，我似乎听到他玫瑰色的嘴唇轻轻的喊“姐”，我的眼泪落下来，“无解的谜题！”
无尽的灰色烟雾升腾而起，夜被淹没了，世界安静得像是声音被锁住了一般，没有颤抖，没有疼痛，没有伤害。
我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像是万物都不存在了。婆婆，怎么办？怎么办？我又在重复当年的你，还有下一个人，还要像我一样吗？
还要像我一样吗？
烟雾散去，星空干净如洗，澄澈的像海水，像是初次见到夜时，那种略带着疼痛和哀伤的、海水和天空一样干净天真的婴儿蓝的眼睛，温柔又心疼。夜躺在那里，奄奄一息，眼光却一直放在我身上。
我飞奔过去，紧紧抱住他。
“你为什么不攻击我？为什么不用你的魔杖抵挡？”我哽咽地喊着，泣不成声。
“傻子，你的敌人不是我。”夜轻轻地说，他还是那样倾倒众生的微笑着，却满脸的忧伤。“你的敌人，怎么可能是我呢？我是永远永远、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的人呵！”他忧伤的笑着。
我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在他的脸上，不能说一句话。
“你不相信是不是？”夜轻声问，“你说过你会永远相信我的……无论我做什么，都相信我、不怀疑我。”
我哭得更凶了。
“在你把玻璃匕首刺进我心脏的那个晚上，你说过的……”
“是，我说过！”我哭泣着，“我说我想把我的所有都跟你共享，想要永远跟你在一起，过平凡的日子……幸福、安定、没有悲伤和离别……可是我们没有机会了！我们都没有守住诺言！”
夜奇异的笑着：“不，我遵守诺言了！可是你没有！你没有相信我，你不相信我想要带给你光明。”
我看着他，哭泣得不能自已。
“为了带给你光明，我必须到黑暗里去。”夜咳嗽着，“丫头，你的敌人不是我……我给你说过的……那天，你也是把魔杖插到了我的胸口。你看，”他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前，仰起脸笑着看我，“这里还会痛！每天都痛……因为你，是你伤了我的心啊！”
他咳出一口血，大口喘息着：“你的敌人，是……落日拓！”
我一惊，愕然看着他，他继续咳嗽着：“他、他是暗黑族的王！是比我们魔族更黑暗更邪恶的物种！他的力量深不可测！”
他用力抓住我的袍子，渴望地看着我，急促的呼吸着：“我、我想帮你除掉他，可是……可是我没有他那样强大的力量！要是你再给我一些时间的话，我说不定会成功！可是，我还是、还是没有……”
他咳嗽得说不下去了，我彻底惊呆在那里，动也不能动，浑身冰冷。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我震惊地看着他，“你说的不是真的，对吗？”
“我不能告诉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因为那样的话，你就要被我连累了！因为那样，你就不能自由地去得到一切你想要的，去创造一个你认为完美的世界。”
“所以，为了你的愿望而去努力的我，为了要结束这邪恶的力量而假装被利用，为了让自己不成为你的弱点，宁可，被你亲手杀掉。”
“傻子啊！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我抱着他哭，他奄奄一息，却还微笑着。
“告诉你，你会相信吗？”他深黑的眼睛看着我，轻轻的问，随即笑开了，“傻子啊，不要悲伤。”
“你总是告诉我，不要悲伤，可是，我怎么能不悲伤呢？我亲爱的你，就要死去了呀！”
“不要哭了，不要哭，看见你哭，我怎么舍得？”他用力撑起身体，在我额上吻了一下，低头看着我的眼睛，“我就要走了，笑一下不行吗？”
我笑了一下，接着又哀哀痛哭起来。亲爱的，我的亲爱，你告诉我，爱人死掉的话，我要怎么样，才可以不悲伤？
“丫头，”夜微笑着拉着我的手，放在嘴边吻着，乌黑的眼眸中，泪水终于滑落下来，“我亲爱的小丫头……我，再也不能看着你，只看着你了……”
“我不能让你就这样带着哀伤，到那个黑暗的世界里去！就算是死，也有我陪你！”我跪坐在他身边，泪水无声却汹涌地奔流在脸颊上，我看着他清澈的泪水和笑容，悲伤得无法自已。
“你知道吗？当你一个人在月光下跳舞的时候，站在远处的我，该有多悲伤？我不想要你永远都一个人，所以陪在你身边，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夜望着天空，那里有无数星辰闪耀，却在他的眼睛里逐渐失去了光泽，“所以，带着我们美好的记忆，帮我把我的那份也活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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