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红茜楼 4

      秋阳如絮

    一畦连着一畦的油菜花田,如在大地上铺着金黄色的丝绸,柔软、精致,蜜蜂隐隐穿梭其间,这朵停停,那朵顿顿,竟是毫不知累,蝴蝶舒展着多彩的羽翼贴着花瓣翩跹飞舞,午后的田间一派惬意。

    有人看着眼前的美景,却怎么瞧,怎么不顺眼!

    心情烦躁之极,恁地无处宣泄。

    伴随着清脆的瓷器碎裂声,一个压抑的闷喊冲破天际,直上云霄!

    “啊——————”

    飞扬再也受不住了,只觉得神经越绷越紧,心里越来越乱,如果再不找处地方宣泄,真的可能失控到连他都不知道会做些什么——

    3天了!

    王子已经消失了3天了!

    这3天里,他就差掘地三尺这法子没用过,其余的能想到的,能做到,能料到的方法都试过了,依然没有半点有关王子的消息。

    他曾经问过的——

    宇清说:王子可能出去有点事,不用急!

    那个女人掩嘴只是笑,看人时眯着半只眼睛,本以为能瞧出些什么,却每每在关键处不得要领,越发惹得人心痒难耐。

    看着两人无所谓的强调,我悻悻然不知所措,

    怀着侥幸心思本以为如往日一般,王子出去,必有那男子跟随,男子尽管狠毒冷酷,下手决不留情,魔力更是深不可测,但就是笃定他不会伤害王子,更不会让别人伤害王子。

    这么想着,慌乱的心才稍稍定住。

    岂料,第二日清晨,营地一阵骚动,飞扬直挺挺躺在床上,竟然有种浑身浸没在冰水的感觉,身体不自禁的颤抖起来,一个看似简单实则也简单的起身动作,足足花了盏茶工夫……整个人只是轻飘飘的不着地!

    他到底怎么了?

    不就是那男子回来了么?

    不就是没感觉到王子的气息么?

    男子独自回营与王子彻夜未归,根本和他毫无关系不是么?那怎么……

    低头咬牙切齿的盯着指尖的颤抖,飞扬竟有种恨不得把它们全都剁下来当下酒菜的冲动——

    然后,他不顾一切用着各种渠道,各种方式寻找着……

    一连3天,毫无所获!

    飞扬瘫坐在地上,身体和精神从未如此疲惫,简直到了……到了,崩溃的边缘,更迷惘的是,他竟然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

    飞扬听到这声音,猛的抬头,下意识的唤出声:“参谋大人……”

    仓蓝皱了下眉,打量着飞扬瘫坐在地狼狈不堪的模样,不悦道:“你这几天疯了似的在干什么,中军内务还有很多事待处理,我不是要个废物过来,如果你真的与传言有误,到时可别怪我不留情!哼!”

    转身拂袖间,几片嫩黄的花瓣在飞扬眼前徐徐飘落,就如飞扬此时的心般,一直飘,一直飘……

    ▲

    没了钱袋,又不知酱油为何物,我只能循着记忆先往德福坊走去。

    天堂街很静,两旁的屋门都是紧掩着的,有些门只剩半边,另半边虚挂着,一阵风吹来,咯吱咯吱声不断。

    门后偶有头颅大胆的探出来,却是些还未长开的小孩,目光呆滞,面色蜡黄。

    见的多了,我不禁有些纳闷——

    怎么这条街上只有小孩?大人们呢?

    脑中模糊记得德福坊在天堂街最里面,天堂街不大,小巷却多,密密麻麻,纵横交错,拉着板车走,无疑不是个明智的做法,转了几条巷子后,我只能弃车前行。

    坛子足有半身高,圆滚滚的肚子,坛口被封泥塞住,绞尽脑汁,我唯一拿的动的方法,只能抱着坛子走。

    可是抱在怀里,坛身刚好挡住视线!

    若魔力尚在的话,定不会落到这般举步维艰的境地。

    若那个人不是仓蓝,我管什么红茜,什么酱油,当下坛子一甩,一走了之,哪还会做这些事,受这份罪……

    我恨恨的跨了一大步。

    “站住!”

    呃?

    我一愣,危险!

    身体比脑子先有反应,本能的,我把怀里的坛子向前一扔,借势后退,还没喘过气来,方才我站的土地瞬间炸裂成大坑,陶瓷碎片四处飞溅,有几片擦过面部,微微有些刺痛。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离开这里!否则我真的不客气了!”

    心情本来就不好,这时就更糟糕了,勉强按捺住烦躁的思绪,我望着对面莫名出现的男子冷冷道:“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男子头戴毡帽,身着蓝衣,颈间乌黑的珠子粲然生光!

    他闻言不语,眼神阴郁,指间连变几个法式。

    赫然是咒术!

    咒术是种古老的法术,受皇室血统所限,往往越纯正的血统,咒术的能力越强!

    如此娴熟的起手式,莫非他是皇族之人?

    不敢稍有大意,我凝神聚气,却在探到体内空空如也的魔力时,方恍然发觉自己的魔力早被封住,哪使得出半分。

    望着男子越变越快,越变越繁杂的手式,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无奈,什么叫恐惧……身子竟不由自主的颤抖,想转身逃跑的,可腿脚像扎根在地底,又像软的去了骨头,任怎么使力,都无济于事。

    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这就是恐惧么?对死亡的恐惧?

    千钧一发之刻,有个清脆悦耳的声音打破了紧张肃杀的气氛:“玉玉,你怎么能欺负女孩子?!这是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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