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 山中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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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在这忙碌中过了几天。
    直到今天，楚南星带着人巡视到一处的时候，看到了个不太寻常的地方。
    这里是一处小型基地，或者说是庇护所，更加恰当一些。
    楚南星听底下的士兵报告，说是这里有一百三十四人，成年男人一百零一，妇女十二人，老人六人，孩子十五人。
    楚南星看着庇护所围栏外面躺着一个，脏的看不清脸的人，说道，“算上她了吗？”
    士兵迟疑道，“我以为那是尸体。”
    楚南星数落他，“以后要仔细一点，这山里，哪有这么完整的尸体？”
    她走过去，看着地上躺着的人，她的胸腔微微起伏着——是个奄奄一息的活人。
    “让随行的医生给看看吧。”
    楚南星说了这么一句，就准备进去庇护所看看。
    庇护所从里面嗖的一声扔出一杆树枝削成的标枪，楚南星从侧面把它抓住了。
    那标枪的枪尖对准地上的女人，只差一点，就要刺破她的皮肤。
    女人这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笑了两声。
    士兵赶紧把她扯起来，背在背上，准备送去给医生看看。
    楚南星把手里的标枪掷在地上，枪身一大半没入地里。
    庇护所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刚才点数的，是个年轻士兵，脸皮薄，又不好意思说重话，总觉得闯进来是不大好的。
    楚南星却不这么想。
    这群人把这女人扔出来，显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然这女人放在这自生自灭就行了，怎么自己一过去，就像要灭口似的？
    刚才的小士兵走过来，说道，“那个女的好像不太好治，随行的是个男医生，只看了一眼，就说不太方便给她看。”
    楚南星皱着眉头，“医生还讲究这个？男大夫那么多，妇产科都不少男大夫，让他赶紧给看看，矫情什么呢？”
    楚南星说着，就要亲自去看一眼。
    这时一个小男孩喊道，“你们不许救她，她是卖的！不干净！”
    楚南星回过头，男孩被他妈妈一把拽回来，捂住了嘴。
    楚南星转回去，和胡思远说道，“先看着他们，这群人看起来，可不像表面那么老实。”
    楚南星说完就走了。
    后面的女人听见这话，没忍住给了男孩一巴掌。
    “达，我妈打我！”小男孩哭着向一个男人跑过去。
    男人不太高兴，“你打他干什么！”说着还偷偷看了旁边的士兵一眼。
    女人掐着腰，脸色阴沉，“当我不知道呢，那里面没有你一份？”
    “你瞎说个啥，丢不丢人！”
    女人的嘴巴张了又合，最终也没说什么。
    这时候楚南星已经走到医生所在的军车边上了。
    “看吧，有啥不好意思的，我自己都不当回事儿。”女人虚弱的声音传过来。
    楚南星敲敲车壁，里面静了下来，“是我，过来看看。”
    医生闻言打开了车厢门。
    队伍里女人太少，楚南星来了，医生反而安心一些。毕竟现在这个世道，瓜田李下的，指不定传出什么荤段子。
    楚南星走到里面，顺手带上了门。
    车里面挂着的是个应急灯，有些刺眼。
    “看过了吗，怎么样了？”
    医生犹豫的说道，“她应该是有妇科病，这个我不擅长，只能给消消炎，最好还是把她送到就近的基地看病。”
    楚南星点点头，“那你先给她看着，一会儿查完这一带，咱们带她回金城基地看看。”
    女人的脸已经被擦洗干净，虽然脸色蜡黄，但能看出来，长得挺好看的。
    医生说道，“您也在这等一会吧，我一个人给她看病，有点不自在，我实在是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楚南星叹了口气，“行，不过你这脸皮也太薄了，以后娶媳妇可咋整？”
    躺在睡袋上的女人咧开干燥的嘴唇，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感觉又回到从前了似的。”
    医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眼眶发酸。
    他拿起准备好的消毒用品，手抬起来又放下，有些不知所措。
    女人试了试，想自己把裤子脱下来，结果力气不够。
    楚南星推了医生一下，“我来吧，你先在边上等一会儿。”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来，楚南星也有些愣住了。
    她回过神来，骂到，“一群畜生。”
    女人身上有长时间没洗澡的汗酸味，但比这更刺鼻的，是血液的铁锈味儿和炎症引起的腥臭味儿。
    楚南星转头对医生说道，“侯医生，快点过来看看吧。”
    侯医生闻到这味道，就下意识觉得不好。
    果然过去一看，女人的下半身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连大腿内侧都是破皮和大面积的淤血。
    医者仁心，侯医生最见不得这样的病人。
    他也顾不上不好意思了，赶紧着，就开始给她治疗。
    他从医药箱里找到消炎药，说道，“这个你先吃，我马上给你消毒，你别担心，等到了基地里，设备都齐全，肯定能治好的。”
    说是消毒，其实对医生来说，每一秒都是煎熬。
    反倒是女人一直面容平静。
    楚南星解下自己的水壶，递给她，“一会用这个吃药吧。”
    “你不嫌我脏吗？”
    楚南星笑笑，“经历类似的女人有很多，但是你是我见过的，最干净的。”
    女人对着她笑了一下，眼角留下来一串眼泪。
    只不过也只有这一串了，她的身体里没多少水分，一来几天都没喝水，二来身体流的血也不少，没有多余的水分流泪。
    楚南星索性盘起腿，坐在她旁边。
    “你今年多大了？”楚南星看着她的伤口，觉得应当是很疼的，于是没话找话的问她。
    女人的眼角有不少鱼尾纹，不过并不丑陋，她回想了几秒，才说到，“三十六了啊，和他死的时候，一个岁数。”
    “他？”
    “啊，是我老公，天杀的末世刚来没多久，他就死了。”
    女人自言自语道，“死了也好，就是可惜没带上我一块走。”
    楚南星低垂着睫毛，“你们感情一定很好。”
    女人说道，“你们是成绩来的吧，城里的人都白净。”
    楚南星点点头，“只不过现在没什么城不城的了，大家都住在基地里。”
    “你看起来不像是北方人。”
    楚南星笑道，“还别说，我老家就是东北的，不过我在深市生活了很久。”
    “那咋上这来了？”
    “南方那边又是地震，又是火山喷发，很多地方都不能住人了。”
    女人叹气道，“一定死了不少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