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废人
经过了周凡和凌倩儿的口传，没用多久，整个练武场上的凌家年轻一辈，几乎都知道了发生在凌天翼身上的事。
凌家年轻人当中，几乎没有人不认识凌天翼的。
十六岁的四阶玄者，凌家年轻一辈最杰出的天才，以往的每一次出现，都能引来一阵轰动。
而这次，同样是一阵轰动，只不过，人们的目光不再是敬畏和感佩，而是惋惜与冷漠。
“周凡少爷说得竟然是真的！看这凌天翼脚步虚浮不定，这曾经的凌家第一天才，果真一点修为都没有了！”
“是啊，你看他的脸上，远没有从前的从容与坚定，哎，多半是练功走火入魔了，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贪功冒进，会有这样的结局，可以说是再正常不过了！”
手中正抓着一只烧鸡，一个满手油腻的胖子脸上尽是喜色。
“得了吧，周扬，凌天翼大哥本是我们凌家的第一天才，如今都这么憔悴了，你不觉得可惜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说出这种话呢？”
一个身形消瘦，一脸惋惜神情的少年缓缓说道。
“哼，凌凡，你要记住一件事情，现在，我大哥周凡，才是凌家的第一天才！我早就看这凌天翼不爽了，活该他倒霉！平曰里高高在上，现在摔死他，让他尝尝做凡人的滋味。”
“你！”
……
人群中，有人讥笑嘲讽，有人惋惜同情，偌大一处广场，尽显着人生百态。
“都给我闭嘴！”
一道声音如爆炸般响起，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随后，一名青年慢慢来到了凌天翼的面前，
“凌天翼少爷，你是我张辰敬重的人，我绝不会允许别人对你肆意凌辱的！”
张辰，三阶玄者，凌家客卿长老张天行的孙子，性格极为孤傲，在凌家的第三代弟子中，除了凌天翼与周凡，几乎没有人能跟他抗衡。
“哦？张辰少爷好大的口气！凌天翼，我倒是有些佩服你了，你虽然失去了修为，但还会有人替你出头，看来，凌家第一天才的名号，还真不是盖的！”
话音落地，周凡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看到周凡前来，周扬立刻嘿嘿一笑，挺着大肚子来到他的面前，小眼几乎眯成了一道缝。
“告诉你们，从今以后，我大哥才是凌家的第一天才，至于这凌天翼，狗屁也不是了！”
“周扬！”
张辰脸色一沉，便要发作，一直保持沉默的凌天翼，忽然微微一笑，抬手阻止住了他，转身看着周凡兄弟，
“周扬少爷，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已是一个废人……”
提到‘废人’两个字的时候，凌天翼神色依旧很淡然，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不过你相不相信，即使是一个废人，我也能把你打残了？”
周扬面色顿时涨红，当着众人的面便要发作，当目光放在凌天翼的脸上时，却忽然退后了一步。
那是一双他从未见到过的可怕眼神，明知道对方已经修为尽失，他竟依旧没有勇气越雷池半步！
“凌家主，这就是你们凌家年轻一辈的子弟吧？”
一道轻柔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接着，一男一女两名年轻人率先出现了。
那男的年约十五六岁，一身青色长衫，面貌极为英俊，只是略微有些显薄的双唇，令他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有些阴霾。
男的身旁是一名女子，身上穿的是云丝般的黄色长衫，长裙及地，长发披肩，宛如流云，娇靥甜美。
跟在他们身后的，赫然正是凌家现任的家主，凌傲庭。
“鹏少爷，青璇小姐，这里就是我们凌家的练武场，凌家的年轻一辈中，几乎都在这里了！”
说完，他朝着身后之人使了个眼色，随后清了清嗓子，对着众人道：
“大家安静一下，我们凌家今日来了两位贵宾，他们可是王城皇族的人！你们要拿出平日的本事来，认真切磋一下，不要坠了我凌家的名声！”
人群顿时如炸开了锅，俱都忘了之前发生的一切，带着深深地敬畏与期待，目光都放在了这一男一女身上。
只有凌天翼依旧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男一女。
“这男的，至少是六阶玄者！至于这女的，修为更是深不可测！”
虽然失去了修为，但这男子的修为，凌天翼却一眼看出来了。
“就是你们！想要对我凌天翼斩草除根，哼，索性光明正大些，我还不信，你们能把我这个‘废人’放在眼里！”
“鹏少爷，青璇小姐，请上座！”
慢慢带着两人前往练武场前的桌椅处，凌傲庭微微一笑神态之间，极为恭敬。
其实这也难怪，王城皇族的人，就是楚国十二郡之一的南阳城城主府也不敢轻易得罪，更别提他们凌家，只是天阳城一个小镇上的家族了。
独孤鹏脚步一抬，就要上前，身后的独孤青璇却轻哼一声，不动声色地拉了他一下，转身笑道：
“呵呵，凌家主太客气了，我们姐弟前来，只不过是偶然之下，再怎么说，您也是前辈，不用对我们这么客气……”
“哎，青璇小姐，你们是皇族的人，来到我们凌家是我们的荣幸！还请不要再客气了，你们要是不坐的话，老夫等人，就更是不敢坐了！”
“是啊，姐姐，跟他们客气什么！”
看也不看略显尴尬的凌傲庭，独孤鹏就地往前一走，大赤赤地坐在了为首的椅子上。
白了他一眼，独孤青璇只得跟着坐了下来。
等他们二人坐下之后，凌家的众人包括凌傲庭才慢慢坐了下来。
“岂有此理，那小子也太不懂事了，竟然敢坐在家主他们上首！”
练武场中，一名凌家子弟早已看不惯独孤鹏的行为，愤愤地说道。
“你懂什么，他们可是王城皇族的人！你可不要犯傻，王城的人，连南阳城城主府的人都不敢无礼！”
另外一人显然与他交情不错，急忙出声制止道。
之前那青年顿时瞪大了眼睛，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他们怎么会来我们凌家，莫非……这是一辈子也难以遇到的机遇啊！”
在楚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王城皇族之人，可以随意到凌国中的任何一个家族挑选人员，有幸被他们选中的话，就会被招入皇族，成为皇族的一员。
当然，外姓子弟只能在皇族的外族，但以皇族的底蕴，即使是成为外族子弟，也比许多大家族强上不少。
是以多少年来，许多人都趋之若鹜，梦想成为皇族的一员。
这其中，又以一人的目光最为灼热，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新晋升的，凌家年轻一辈的第一人，周凡。
正当众人猜测之际，原本已经坐下的凌家家主凌傲庭再次站起，微笑道：
“各位凌家的子弟们，你们是我们凌家的未来，今天我们很荣幸，迎来了王城皇族内族的两位少爷小姐，你们好好表现一下，能得到他们青睐的话，就有可能会被选中，成为王城皇族的外族弟子！”
“这两位，就是来自皇族的独孤鹏少爷，独孤青璇小姐！”
随着凌傲庭的话音落地，那名叫独孤青璇的少女一脸微笑，缓缓站了起来。
而那独孤鹏，却嘴一抿，头一扬，俯视着众人，高傲之态，显露无疑。
“最高的才不过是三阶玄者，凌家主，看来你们凌家，所谓的洪兴镇三大家族之一，也不过如此嘛！”
凌傲庭闻言面色稍露尴尬，嘿嘿干笑几声，心中正不知该说些什么，独孤青璇看出了他的窘态，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凌家主，听说你们凌家有一位少年天才，名叫凌天翼，十五六岁就到达了四阶玄者，可有此人？”
看台下，一直隐藏在人群中的凌天翼，心中突然一震，
“竟连我的名字都知道！幸亏我已自废修为，若是逃走的话，整个楚国恐怕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听对方提起了凌天翼，凌傲庭面色明显一变，
“哎，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可惜了，我凌家年轻一辈的第一人，培养了十年，到头来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啊！”
心中虽然这样想，表面却没有表现出来，点头道：
“我们凌家确实有这个人，他也的确是我凌家年轻一辈的第一人……”
没等他说话，在他身后的二长老突然面色一变，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独孤小姐，天翼恐怕不能来拜见两位了，因为几天之前，他已经出去历练了！”
没等独孤青璇接话，独孤鹏已经抢先说道：
“姐姐，我看他说的是真的，这广场上的凌家年轻一辈，修为最高的也只不过是三阶玄者……”
独孤青璇脸上一丝杀意，一闪而过。
“等等……”
一声低沉地声音突兀地传了过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场中一名少年的身上。
凌天翼依旧是凌天翼，目光依旧如之前般冰冷，只是身上透露出的憔悴，也被人一眼看出。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这道有些落寞的身影，二长老几步来到了他的面前，挡在了他与独孤姐弟之间。
“小辈无礼！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赶快给我退下！”
说完，一把架住了凌天翼的手臂，想要往回推。
突然，二长老脸上的焦急，被深深地震惊所取代了。
“你……你的修为？”
凌天翼惨然一笑，
“二爷爷，我说过，这件事我知道该怎么处理！”
说着慢慢推开了他的手臂，来到了凌傲庭面前，微微一礼，沉声道：
“家主，天翼辜负了凌家的多年培养，练功激进，走火入魔，修为已经废了。”
闻言，二长老、凌傲庭以及他身后的凌家众长老，齐刷刷色变！
十年艰辛，耗尽无数心血培养出来的第一天才，如今，成了一名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