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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宋大哥……你走慢一点。”
    “嗯?”宋初停下来等她,似乎也感到有些许奇怪,“今天怎么了,走这么慢?可是那里不舒服?”
    奚画掩饰地笑了两声:“没有没好,方才蚕豆吃得有点多,想走慢点,以免积食……”
    “都叫你少吃些了。”宋初不知该笑还是该叹,摇了摇头,展目往街前看了眼,“既是这样,可要去河边走走?那儿应当还有人在放烟花,想来会很好看。”
    “不……不用了。”奚画急忙推拒,“我得早些回家,太晚了,我娘会担心。”
    “那也是。”宋初略一颔首,“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回去就好。”奚画后退一步,“顺道儿去街上买点东西给我娘带着去。”
    “你一个人?”宋初迟疑了一瞬,方笑道,“我还有点儿不放心呢,当真么?”
    “当真,没事的……”她抿了抿唇,身板儿一挺,站得笔直,言辞恳切,“我都多大人了呀,还怕走丢不成?何况这也没多少路了,不必你特意再走一趟。”
    宋初垂眸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花灯被风吹得摇摇曳曳,连着那灯光下的笑靥也带了许些敷衍和应付。他神色暗了一暗,随即,眉眼一弯,又恢复如初:
    “既是这般,那我……就先走了?”
    “嗯,好!”奚画忙不迭的施礼送他,“一路上小心些。”
    “你才是……”宋初抬手揉上她发髻,轻叹道,“早点回去,莫叫你娘等着。”
    “知道。”
    宋初未再寒暄下去,移步自那小巷里走去,不过多时便隐在深深的夜色里。
    奚画在巷口处张望了半日,眼见再没看到他身影,这才一蹦一跳地,走到那打烊的铁匠铺右侧。此地无灯无火,行人稀少,树影之下黑暗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她往那树旁颤颤悠悠坐下,撩起裙摆来看脚。
    借着月色,分明瞧见脚已被血染得鲜红,连鞋子都浅浅渗着红色。
    一直没机会检查脚上的伤处,怎想竟这么厉害。
    奚画咬着下唇,内心颇感无力,今日饭前在厨房切菜时,不慎手滑将那菜刀落到地上,刀刃砸到脚背上,深深剁了一道,还好没把脚切坏……
    一想着离家还有一条街的路程,她就觉得无比心累,仿佛是西天取经几万里这么艰难。
    靠着树干,还没来得及叹气,耳畔却听得一个低沉的嗓音,淡淡的,又很熟悉。
    “脚都伤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走几条街去听戏?那戏有这么好听么?”
    她闻声打了个激灵,讷讷抬起头,铁匠铺摊子旁,关何正倚在墙上,双手抱着臂,偏头往她这边看来,灯光照得他半边身子暗,半边身子明。
    “你……你怎么在这儿啊?”奚画慌忙把裙子放下,脸上微红,“看什么,不许看!”
    关何不以为意:“天色这么黑,我能看见什么?”
    “没看你怎么知道我脚……”她声音一低,嘀咕道,“怎么知道我脚伤了。”
    “你一路走那么慢,跛的这么明显,任谁都看得出来。”
    “很明显么……”奚画抓抓耳根,心道自己已是强忍着在走,应当没露出破绽才是,忽而她皱起眉来,似乎觉得哪里不对。
    “你一路跟踪我啊?!”
    “我没有……”关何别过脸,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只是恰好路过而已。”
    “又路过?”奚画怀疑地瞥了瞥他。
    他点头:“嗯,正巧……逛庙会。”
    说完,却又问她:“既然是伤了脚,为什么不回家?”
    奚画摁了摁伤处,低头涩然一笑:“我若是说要回去,宋先生铁定也会送我回去,届时误了看戏的时辰,岂不是扫他的兴么?”
    “……”关何双眉微蹙,默了良久,才道,“比起脚疼,陪他看戏更重要么?”
    “也不是。”奚画想了想,“实在是我们家受他照顾太多,我娘说人要知恩图报的,我现在又没法报答他,能在小事儿上顾及一下也是好的。”
    听完这话,他哑然无言,只垂眸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余光却不自觉朝奚画那边瞄了几眼,正见她一手撑着地,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要去哪儿?”
    “能去哪儿,当然是回家啊。”奚画拖着腿,慢悠悠地从树下走出去,“家里的衣服还没洗呢,狗也还没喂,哎……”
    想想就觉得疲倦,最关键的是,脚还疼着。
    方才似乎见她脚上已磨出血,想是伤的不轻,关何不禁问:“能走么?”
    奚画咬了咬嘴唇:“还好,忍忍就过去了。”
    看了片刻,他终究是开了口:
    “你等等。”
    “……作甚么?”
    奚画站在原地,就瞧他几步走到跟前,背对自己。
    关何偏过头,自然道:“走吧,我背你回去。”
    “你……你要背我?……不太好吧?”
    她还没反应过来,关何已然蹲下身。
    “你这么走,走半个时辰才能到家不说,还伤着脚,不怕越磨越严重么?”
    听他言语也有几分道理,奚画踟蹰着左右一瞧,看得附近也没有熟识的人,这才磨磨蹭蹭爬上他背脊,伸手环上脖颈。
    关何随即站起身来,稳稳当当地托了托,快步就往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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