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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杭致与狄清雅掏心窝子说了许多话,直至鸡鸣才躺下,清雅却一丝睡意也无,翻来覆去想了又想。
    “你这还是决心与他和好?”钱娇娘捡起一颗扁平的石子,扔向花园中的莲湖。
    清雅望着湖中荡起的层层涟漪,轻缓且坚定的点了点头。
    “相爷想出什么法子了?”
    “他说他要好好想一想。”
    “这你也信他?”钱娇娘挑眉。
    清雅轻叹,“他终究是我在这世上最信任的人哪。”
    钱娇娘沉默须臾,又捡起一颗小石子,“这事儿,即便他是当朝相爷也难办啊!他不能拿他娘亲送官,并且咱们也没啥证据,倘若族内处置,他是要逼迫他爹休妻么,还是自己与杭家分家?我听说他排行老六,那他前头还有五个兄弟,他爹和他的兄弟姐妹能同意他的做法么?假若虎头蛇尾,他娘只小小惩戒一番,那往后漫长岁月够你苦头吃。”
    清雅何尝没有这些担忧,但远离了杭致,她还能假装不在乎,一旦重回那个怀抱,她怎么也舍不得松开了。
    “娇娘,我想相信他,并且我现在不那么傻了,我可以与他并肩作战,我要自己斗赢那个老太婆。”清雅下定了决心,“大不了,我就学你。”
    钱娇娘睨她一眼,“学我什么?”
    狄清雅勾唇,凑到她耳边道:“毒死她。”
    钱娇娘一愣,哈哈大笑,狄清雅也咧齿笑大笑,姐妹俩笑成一团。后头离得稍远的侍卫们一头雾水,不解这二人方才分明一脸肃穆,怎么转眼又笑得前仰后合。
    “那就随你的便。”钱娇娘将石子用力砸进湖里,湖波猛荡。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夜深人静,南紫苑内巡逻的侍卫有如皇宫大内,禁备森严得似乎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东边的两个院落更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阿大四处看了一圈,觉着很满意,正想躺下来休息一会,忽而又听见外面有动静。他不耐烦抓了大刀要出去大开杀戒,迎面走进来一个黑衣男子。阿大定睛一看,顿露惊喜之色。
    屋内兽头烛台跳跃烛火,地龙烧得火热,山河图屏风上倒映着一团影子。钱娇娘独坐桌旁,香楠木桌上摆放着几碟小菜,还有两坛子玉仙酒,一坛已经歪在桌上空空如也。她的脸色酡红,枕在手臂上眼神迷离。她拿着两根筷子数着碟里的花生米,“一颗,两颗,三颗,五颗……不对,数错了,一颗,两颗,三颗,三下去是几来着?”
    想了半天她不起来,皱眉嘟着嘴伸手拿酒坛。她抬手摇了摇,倒手往自己杯里倒酒,倒了十分洒了七分,酒坛子也快空了,钱娇娘不乐意,爽性将酒坛抵到自己唇边,张嘴接酒。
    被皇帝放出来的邢慕铮走进来,正看见这副场景。他挑了挑眉,瞧瞧她手上,又瞧瞧桌上。玉仙酒酒性颇烈,她这一人喝了两坛还能动,倒也算是女中豪杰。
    钱娇娘迟疑了一会儿才看清有人进来,她眯着眼瞅了半晌,不确定地叫了声,“邢慕铮?”
    邢慕铮低低应了一声,在她身旁坐下。钱娇娘头回没拿警惕又狡诈的目光看他,反而显得憨态可掬。她直直盯着他,突然拿抓着酒坛的手挥过去。幸亏邢慕铮反应快往后躲开,否则真得脑袋开花不可。。
    钱娇娘用酒坛眯眼指着他道:“你不是邢慕铮,邢慕铮还被皇帝老头关在皇宫里!说,你是何方妖孽!”
    “……”这是真醉了。邢慕铮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空坛,钱娇娘不乐意酒被抢去,“我还要喝!”她伸手去抢,邢慕铮举高,她就跟猫儿似的伸爪子去挠,无奈人家胳膊长,她怎么挠也挠不着,反而将自己跌进一个坚硬的怀抱里。
    邢慕铮放下空坛,搂着她的腰让她在自己腿上坐得更舒适些。钱娇娘浑身软绵绵的靠在他的肩膀,从未有过如此的温顺。这叫邢慕铮差点兴起了每日将她灌醉的念头。他抚过她额上的碎发,垂眸凝视她酒醉的娇态,见她媚眼如丝,红唇微抿,竟有别样风情。他情不自禁地低头在她脸上印上一吻。钱娇娘竟由着他亲,邢慕铮顿时心头一热又亲几下,问女醉鬼道:“你想我么?”
    钱娇娘认真地凝视他,“你是谁?”
    这把邢慕铮气得够呛,难道她喝醉了,任是一个男子抱她她也不挣扎么?他皱眉道:“以后不准这么傻喝。”
    “你才傻。”虽是醉了,竟也不吃亏。钱娇娘推他下巴一把,邢慕铮仰头闷哼一声,拿下她的手,抱起她走向床边。他扶着她的脑袋,让她和衣躺下,自己也躺在她的身侧,扯了一旁的被子为两人盖上。
    “不盖,热。”钱娇娘踢被子。
    “一会就该冷了。”邢慕铮长臂一伸,自被外将她裹住不叫她乱动,“你该睡了。”
    “我不睡,我还要喝,再来两坛!”钱娇娘嚷嚷。
    还耍起酒疯来了,邢慕铮问:“为甚喝闷酒?”
    钱娇娘摇头不应,她皱着眉头抵在邢慕铮的胸口用力蹭了两下,邢慕铮听不见她的回答也不逼问,隔着被子搂了她的腰肢让她好好睡。钱娇娘却像是闹腾的娃儿,扭来扭去就是不睡,这扭得都快把邢慕铮原就压抑的火都勾出来了,他按着她咬牙道:“再动就不睡了。”
    钱娇娘像小娃儿似的低了头,邢慕铮以为她总算清静了。却听见她的喃喃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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