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89

      陇头歌 作者:卜做人了

    分卷阅读89

    又另封为抚西将军。这下可谓引发轩然大波,陈望之一任人言啧啧,充耳不闻。

    “也无需想太多,”宇文隆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什么军功不军功的,你这样胡思乱想,回头又瘦了……君上才担心呢。”

    陈望之唯叹息不已。黄风卷起血腥,乌昌人的尸体被拖了下去,留下一道浓重的血痕。他佯作头晕,回到自己帐篷躺下。沉重的脚步声不断在账外逡巡,兵士呼喝,依稀传来几声惨叫。仔细一听,却又为风声吹散,没有半点痕迹。他紧紧蜷缩起来,不知不觉间,便朦朦胧胧地睡着了。等从黑沉的梦境中苏醒,帐篷内一小团火苗噼噼啪啪地燃烧着,四野静谧,恍若无人。陈望之在迷蒙的暗夜中睁着眼睛,这几日的所见所闻一一从脑海中飞掠而过。宇文隆不对劲,他抓紧披在腰间的那条貂裘,凝神思索,是宇文彻串通他最信任的弟弟来试探他么?担心他造反?……

    “殿下。”崔法元忽然开口。陈望之一惊,就听崔法元道,“殿下醒了,请起来服药罢。”

    陈望之嗯了声,披衣坐起。喉中干渴,崔法元端了水,滋味清甜。他就着水服下两颗丸药,缓了片刻,低声道,“几时了?”

    “离天亮还早得很。”崔法元道,向火盆内添了几块木炭。

    “这水不是井里的罢,”陈望之殊无倦意,抱了那貂裘入怀,理了理风毛,道,“云州井中之水,尝起来又咸又苦。”

    崔法元道,“山上的雪水,尝起来不咸也不苦。”

    陈望之盯着那团小小的火苗,声音愈发低了下去,“‘铁弗’是什么意思?”

    崔法元沉默许久,道,“胡人与凉人的孩子,就是‘铁弗’。”

    陈望之喃喃,“胡人。”

    “在殿下眼中,胡人、凉人,都一样,都算不得人。”崔法元讥讽地笑了声,他坐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虽然都算不得人……但胡人与胡人之间的确也有不同。”

    “这个世道,不把自己当人看,可能活得更舒坦些。”怀中的貂裘染上了一层炭火的气味,陈望之咳了两声,“我也算不得人,你与我,彼此彼此。”

    崔法元没再回应。陈望之摸着貂裘,忽然想起宇文隆告诉他,宇文彻当初在龙城如何发迹。宇文彻做质子时极为窘迫,回到西凉后,既无母家支持,父亲亦不喜爱,朝不保夕。不过他高大英俊,颇受龙城的贵妇喜爱。“沮渠大妃是谁?”

    “那些传闻,劝殿下半个字也不要信。”崔法元有些恼怒,“有些人,别有用心,编出种种谣言诋毁君上的声明。君上同沮渠大妃没什么关系,她比君上年长十几岁——”

    “我只是想问一问,这位大妃是不是貌美。”陈望之淡淡一笑,“你想多了。”

    崔法元哽住,“这……”

    “听说她是西凉出名的美人,只是命薄,早早死了丈夫。后来再嫁,丈夫又战死。后来沮渠王不信邪,非要娶她,结果……英年早逝。”

    “殿下既然清清楚楚,那还问什么?”

    陈望之道,“美人么,我自然心向往之。你难道不喜欢美人么?”

    崔法元赌气道,“喜欢是喜欢,但外表再美,内里毒如蛇蝎,也不能称之为美人。”

    陈望之低头笑道,“你这样忠心于他,是为了什么?”

    崔法元道,“说了殿下也不会明白。”

    陈望之道,“很久以前,宇文彻在齐国做质子。我差不多忘了他那时的样子,依稀记得,似乎个子极高,说话结结巴巴,总偷偷摸摸地躲在树后面,不知做什么。”

    “君上光明磊落,绝不会偷偷摸摸地躲在树后面。”崔法元给火盆添了新的木炭,将火苗挑的旺盛。陈望之道,“他躲在树后面,若是高琨的兄长看到了,便会追着他打。”

    崔法元冷哼,不屑道,“仗势欺人。君上那时只有一人,怎可能打得过你们。”

    “是啊,”陈望之感慨,“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终有一天,他会取我陈氏而代之。——我说这些,你听在心里,想必很生气罢。”

    崔法元道,“君上命我保护你。如果你出了事,君上就会杀了我。”

    陈望之侧过脸,望着那堆越烧越旺的火苗,“……那你还不快跑?”

    “跑?”崔法元嗤笑,“跑到哪里去?哪里都不把我当人看,唯有君上。我这辈子跟随他,下辈子还要继续跟随。”

    陈望之不置可否,道,“这辈子先过完再发誓罢。”

    翌日清晨,乌云如铁铅,层层堆叠,掩住了焉支山的面目。

    陈望之在帐中发呆,内心微微有一丝焦躁。云州地势开阔,出城向西,平原一望无垠。而据那几个逃出来的乌昌人讲,金昌城内的粮草仅够十余天,兵马几百人,完全不合常理。宇文隆手下兵强马壮,逾三万之数,如何被小小的乌昌国逼得一退再退?他空有将军的头衔,手下却无一兵一卒。要是有三两百人,他自己就带兵去一探究竟。陈望之站起来踱了几步,不小心踢到火盆,登时火星飞溅。

    “殿下,”崔法元走进来,面色极为凝重,“西海王请你过去。”

    陈望之看了眼崔法元,“何事?”

    崔法元道,“谢都督……找到了。”

    宇文隆趁夜色包围金昌。金昌城中的乌昌兵卒只顾酣睡,死到临头都无知无觉。“砍了几百个脑袋,”他喜滋滋地掰着手指,“可惜乌昌王跑了……没抓住他,等下次一定剁了丢进锡水喂鱼。”

    帐中有十余名将军,皆紧紧盯着陈望之。其中有一名旧齐的将领,名唤左荣,面露不忿。宇文隆一鞭抽过去,左荣脸上登时鲜血直流。“别理他们,”宇文隆把左荣撵出去,又打发走了其余将领,笑道,“他们不懂事,广陵侯莫怪。”

    陈望之摇摇头,宇文隆用力搓了搓手,忽然收敛了笑意,道,“那个,广陵侯啊,谢渊谢都督……找到了。”

    “找到了?”陈望之睁大眼睛,“在哪里?”

    宇文隆为难地拉长了脸,“死了。”

    第98章

    谢渊似乎已经死了数日,尸首膨大溃烂,血肉模糊,一张脸更是遍布伤口,面目难辨。陈望之难以置信,问看守的兵卒,“这当真是谢渊?”

    “唉,发现的晚,都怪我。”宇文隆擦擦眼角,“谢都督的尸身还是从土坟里刨出来的,乌昌的那帮贼说,谢都督宁死不屈,拷打了十多日才死……他们为了逼问,削掉了他的耳朵鼻子,就这样谢都督都不松口,真是条汉子。”

    “谢渊,谢渊死了,”陈望之退了几步,自言自语道,“那,那我妹妹可如何是好?”

    “公主也是可怜,谢都督人品相貌,在咱大凉可是数一数二的。”宇文隆唉声叹气,忽然扬起脖子,喝道,“

    分卷阅读8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