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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陇头歌 作者:卜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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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这群蠢奴,还不过来好生搀扶广陵侯?”亲自扶住陈望之的手臂,低声道,“也不要太过伤心了,这都是命中注定,谢都督生下来,老天就给他安排好了这日。谢都督这是回天上享福去了……”

    陈望之咬牙道,“可怜我妹妹青春年少,才不到二十岁——”

    “这算什么!”宇文隆搀着陈望之一步一步离开,向中军营走去,边走边劝,“公主年轻,那就请君上再许一个夫婿。公主是广陵侯的亲妹,身份尊贵,再嫁有何难?广陵侯宽心,身子重要。”絮絮叨叨。陈望之口中称是,心里却愈发起疑:那尸体面目全非,何以断定就是谢渊?如果乌昌国要求以他来交换谢渊,那又何必置谢渊于死地?再者,金昌陷于乌昌之手,久攻不下,折损兵将无数,怎么他来了没多少时日,这金昌城便旦夕间攻了下来,简直易如反掌?又听宇文隆道,“殿下也不要多虑,这金昌能攻得下来,多亏了殿下的手段。若不是拷问出城内的情况,咱们还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杀进城去呢!”

    陈望之轻叹,道,“西海王言重了,我一个前朝的败军之将,能有多大功劳。还不是仰仗西海王的威势。”

    “瞧这话说的,”宇文隆呵呵大笑,“你有功,我也有功,咱们这么费劲,还不都是为了君上么!好了好了,广陵侯可不要再谦虚。我这就让手下那群文人写封信送到建康,在君上跟前夸一番广陵侯的本事。君上一高兴,说不定就升你做广陵王,咱俩可就平起平坐了!”

    陈望之蹙眉,拱拱手,道,“多谢西海王。”

    宇文隆道,“是不是不舒服?脸儿白得跟那什么似的——铁弗!快送殿下回去歇息。要是少了根毫毛,看君上不扒了你全家的皮!”

    陈望之点点头,任由崔法元扶着,脚步虚浮,拖着腿慢慢挪动。这一路走,一路所见皆是凉兵,没有一个齐卒。他心里稍微有了底,回到帐中,忽然问崔法元,道,“那个左荣,你可认识?”

    崔法元道,“不认识。”

    陈望之当年领兵时,左荣只是名武骑常侍。品级下等,但作战极为勇猛。陈望之坐在火盆旁取暖,耳闻号角声呜呜不绝,心道,这西海王行事貌似粗犷,实则狡诈。什么乌昌国,八成是他里应外合欺骗宇文彻。想到临行前宇文彻对他再三保证宇文隆可信,不禁暗暗冷笑,宇文彻啊宇文彻,你在千里之外,坐在高高的宝座之上,自以为手握权柄,可高枕而无忧;哪里知道国境虽大,实则摇摇欲坠。胡人掌权往往二世而亡,看来你连这一世都坐不稳当。又念及狸奴,想那孽种流着一半凉人的血,但究竟并非他所能选择。陈望之伸手在火盆上晃了晃,火苗忽地高高窜起,映照着他的脸,忽然冷,忽然热。

    到了夜里,陈望之辗转反侧,委实难以入眠,眼前总是闪过谢渊尸首那张溃烂的面孔,又想起陈安之,以前夹在他与谢渊之间左右为难。“我对长安太刻薄了些,”他用力抓住身上的貂裘,手腕隐约传来酸痛,“她不过一个小小女孩,我作为兄长,顺着她的意又能如何?如今谢渊生死难料,那尸体即便不是谢渊,谢渊大约亦凶多吉少。长安好容易得了个品貌俱佳的夫婿,又怀了孩子……谁料命薄至斯!”且想起那时在台城中,陈安之喜爱狸奴,抱着爱不释手,“我曾呵斥她,喜欢那孽种不若自己生一个。如今她有了孩子,可却失去了夫婿。”越想嘴里越是发苦,“长安也罢,她腹中的孩子也罢,狸奴也罢,皆可怜可叹。我罪有应当,然而他们做错了何事,竟要受这般苦楚?”正似睡非睡,脑中模模糊糊闪过少年时的宇文彻,躲在树后,踮起脚尖,伸长头颈使劲瞧他,那神态如此专注,连鼻尖蹭了泥土也顾不得去擦拭。猛地心念电转,想起那两条白狐狸皮不知被他放在何处。努力想了又想,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忽然听到脚步声在帐外逡巡。陈望之侧卧着,那脚步声犹如擂鼓,声声敲在心头。果然片刻后宇文隆扬声道,“广陵侯——广陵侯可睡下了?”

    此时已近午夜,宇文隆明知故问。陈望之没有起身,装作虚弱无比,对帐内的崔法元道,“铁弗,可是西海王来了?”崔法元警醒,早一跃而起,道,“西海王,广陵侯睡下了。”那宇文隆却好似没听见,一挑帘子走了进来,搓着手讪笑道,“睡下了——哪儿睡下了?铁弗,你这嘴里便是没半个字的实话。”

    第99章

    陈望之道,“我刚刚是躺下了,只是睡不着。”

    宇文隆道,“睡不着?可是冷罢?”

    陈望之幽幽叹息,“冷倒是不冷,铁弗他把火烧得很旺。”

    宇文隆头戴兜帽,闻言摘下,笑道,“当真不冷,我一进来,就觉得热得出汗了。不过再暖和也不及宫里……成天吃住在这帐子里,广陵侯可怎么撑得住。”

    陈望之听到“宫里”二字,不动声色,道,“我以前也不是没带过兵,莫说住帐子,便是野地土坑,也不是没待过。”

    宇文隆道,“对对!”也不见外,径自大喇喇地坐在火盆旁,搓了搓手,“这个,广陵侯大名鼎鼎,我当年就听说过。说起来,你当年是用什么兵器?”

    陈望之一时吃不准宇文隆到底要做什么,顺口答道,“战场上,什么衬手便用什么。不瞒西海王,我习武太晚,学来学去也只学了些皮毛。非要说的话,我喜欢用刀。”

    宇文隆奇道,“用刀?殿下生的这般柔弱……”

    陈望之又叹了口气,苦笑道,“当年可不是这样。那时候身体健旺,一夜奔袭数百里不觉疲惫。今非昔比,现在但凡一夜睡不着,翌日便肯定要生场小病。小小的伤风,十天半月也不曾好转……可能也是活不长了,也罢。”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宇文隆忙道,“说的哪里话,广陵侯万万不要灰心丧气!”

    “怎么能不灰心丧气,我来云州,是为了救谢渊谢都督回去。同君上发过誓的,谁知,谁知——”陈望之摇摇头,“谢都督惨死于乌昌人手下,我既没有面目见君上,也没有面目去见妹妹。方才我想,既如此,何不如死在云州,多少还能,还能……”

    “嗐,不就是,哦不是,我的意思是,”宇文隆拍了拍腿,“谢都督虽然死了,但也算为国捐躯,君上肯定会给他个好名声。殿下虽然没救得了他,可咱们拿回了金昌,过几天再把那乌昌打了,甭管活的死的,抓住乌昌那个什么王,便是大大的功劳。将功折过还能多出个添头呢。君上他不但不会生气,见殿下这样能干,必然欣喜。到时候再进一步封了王,咱俩可就平起平坐了。”

    陈望之向火盆靠了一靠,道,“我哪里能与西海王平起平坐。”

    宇文隆道,“怎么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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