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红楼很可怕你怕不怕 作者:六六很可怕

    第十八章

    扬州是古城了。踏在扬州地界,谁也不会夸口说能够攥起扬州的一把土都肥的流油,然而这个地方确实得天独厚得很。

    地图上这地方比杭州上一些儿,如果说杭州是典型的亚热带季风湿润气候,那么扬州则没有那么典型,它在长江边儿上,淮河这个南北方分界点也离着不大远,已经带了温带季风气候的感觉。地处江淮平原,长江的下边儿,学过地理的人都能说出一串的地理名词,冲积平原是利于农业发展的,中国从古到今都是农业大国,古代的生产活动更是以农业为中心,农业发展的发达程度和地理位置的优越很大程度上能决定了古代城市的发展程度,无农不立,无农不稳,这也是历朝历代都重农的原因——又扯远了,扬州不是农业特别发达的地区,重要生产粮基地跟这里不沾边,更别提林绩所知甚少。但是扬州地处的这块地方,出产有一样东西确是人人生活必需品——盐,扬州以盐业建城,自然扬州繁华以盐盛。两淮盐,天下咸,扬州是两淮盐业的转运中心。更何况无论是前朝还是本朝,盐税从来是税收的大头,到本朝,立国百年承平日久,盐税几乎占了税收一半儿——是以这边的盐政也早就够得上台面儿让皇帝时时关心着。市井之中,但凡人们提起扬州,十之八九能提到盐,扬州盐商之富,天下皆知。

    这里的秋天很秋天,比杭州略凉快些许,然后,秋天的月份也短一些╮(╯_╰)╭这时节,扬州已经不会很热了,这阵子的天气可算不错,太阳不热,云不多,想必晚上的大气保温作用也会随之差一些,总之比之前住的地方,气候要温凉了些。

    安顿下来,诸事完毕,已是三两天工夫,自然又要开始上课。

    然如今既是到了扬州,徐先生多少也讲些风土人情。

    将两千年历史的大城市,文化底蕴是不可能少的,单看那么些或赞美或留恋或怀念或追悼或睹物思人或借景抒情或借古讽今各种各样的诗词歌赋便知道,扬州这个地方上,没准儿脚下的那块糙的青石板砖见过的有名气的历史人物比自个儿还多了去了。

    “可惜二十四桥古迹再难寻了。”徐先生一手执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着另一手手心。

    林绩点点头,同样颇为神往的表情。

    徐先生笑道:“等不上学的那一日,抽空儿去一去琼花观罢。”

    林绩:嗯?这算是秋游了么?

    因是兴之所至,不几日,师生两人便简单带着几个人去了琼花观。说是简单,可随着两人的:跟林绩出门的长随小厮六个,驾车的车把式一个,徐先生的仆从一个。加一块儿倒是凑了个十全十美,跟着的人比正经出门的人还多一溜儿,林绩早已经习惯这种习惯。

    马车外看不大,车厢内布置简洁大方,师生两人进去,面对面坐下,车把式老张娴熟地驾起马车,林绩提起一柄紫砂小茶壶,斟了两杯茶,酒满敬人,茶满欺人,林绩所斟不过七八分满的模样,徐先生笑了笑:“你这里倒是好个所在。”然也知世家的作风,这样的车子已算是极其简单的了。林绩也是微微一笑,他专属的车子极是简单,除了必备的东西,其余花里胡哨的一概是没有的。

    今日没有太阳,几堆云爬在空中,慢慢挪着。这个时代没有天气预报,好容易有一天休息时间,这师生两个也就懒得揣摩天气好不好下雨不下雨怕不怕什么的,径直带了人出了门,反正淋雨也淋不到这两人身上,出门么,难不成还什么都不带么?

    于是套了马车,出门罢,秋游罢。

    林绩:真正意义上的秋游可不是这样的……

    得有很多同学,一堆人不再穿着校服,头戴着各种帽子,背上背着各种款式各种颜色各种尺寸的背包,包里塞满各种零食各种饮料各种应急品以及一堆钱,三五成群嘻嘻哈哈,帅气阳光的导游哥哥和漂亮大方的导游姐姐在前,老师们自去活动,学生们吆三喝五什么状况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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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么,同学没有,导游没有,驴友没有,对面有一个同样也是第一回去观看景点毫无经验可借鉴的先生。

    扬州城的地面状况极好,车行稳当,徐先生闭目养神起来。路到一半,老张回道:“大爷,徐先生,天色渐渐沉下来了。”林绩是男子,掀帘子的事情不必犹豫,掀开一看,果然么,有点儿沉,心下里却还是想去的。回头,徐先生也是点点头。

    “继续走罢,不碍的。”

    秋雨连绵,倒也没什么。扬州是江北中的江南,扬州的秋雨,飘飘摇摇,如此江南软雨,打在脸上也觉得温柔缠绵得很。车子停下,帘子撩开,发觉地上已经有一点湿痕,长随们早打起了伞伺候两人下车。

    琼花观前是四柱三间门楼式石牌坊,状如华表,后面是一座五楹重檐的大殿,殿上有写着“三清殿”三个大字的匾额,两边分镶楹联。殿前是平台,四周围绕汉白玉栏杆,雕刻细。殿前高大繁茂的银杏树,在微微细雨中偶尔随风飘落下几片扇形金黄色的叶子。

    徐先生低声叹道:“果然千年道场,如此所在……”声音渐次低沉,似乎喃喃自语,到后尾,几不可闻。

    “知道此观么?”

    林绩覻他神色,想来是文人墨客的固有习惯了,到得某某遗迹,总要唏嘘感慨。

    “西汉元延二年始建,唐僖宗年间更名唐昌观,宋徽宗年间改为蕃釐观,前朝……”

    徐先生摆摆手,示意停下。“可不必说它前身旧事了,咱们进去瞧瞧。”林绩便停下,也是,说起历史旧事,先生会不知道么?

    过三清殿便是琼花观,观前一副联:明月三分州有二琼花一树世无双

    观内不大,四周环廊,内中一个八角花台,周围亦有亭轩水池。

    “上亭子罢。”

    两人取了长随手中的伞,都自己打伞上去。秋雨蒙蒙,亭下花台,早已无花。亭内四方,林绩在东,徐先生在西,隐隐听见徐先生低声吟道:“……曾向无双亭下醉,自知不负广陵春。”

    这诗是极潇洒的,然而此刻林绩听着徐先生所言,却有着那么几分——低回寂寞的惆怅意味。

    一拍脑袋——可不是么!先生从前也是堂堂两榜进士,也做过一方父母官,也曾经意气风发,想过要效仿历代贤臣名人报国为民,也曾想过要青史留名封妻荫子的——此前一罢官,做了西席,如今到了这里,历代扬州太守里,名人可是不少的,贬谪到此的有,起起伏伏的有,先抑后扬先扬后抑,可真不少。脚下这亭子还是欧阳修建的呢!

    自己也有情绪低落迷茫失措的时候,徐先生这不就是到了触景生情感怀自身的时候么。

    徐先生脸上神色淡淡,唔,大家都不是伤春悲秋的专家。便听他微笑道:“秋风清见云雨入,秋风秋景也宜人。”

    林绩嘻嘻一笑,徐先生正色道:“你往后入仕,如韩、范,可是甚好。”

    林绩:老师,你太看得起我了,虽然如韩琦一样都是世宦子弟,可自己却没有那个能耐,一边享誉文坛一边作为庆历新政的领军人物,青史留名自己是不敢想的——哎,我又不是yy男……

    徐先生拾阶下去,嘿,自己是没资格把画像挂在贤臣阁了,若是学生能挂上,那也很成功了吧?

    林绩跟在徐先生后边亦步亦趋,丝毫不觉自己往后的日子要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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