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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氏有好女 作者:南方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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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站起来走到窗边,迎着最后一点光凝视着那朵雪兰花,认为自己太好对付了……但是真的很好看,让她不想放下的好看。

    “一个会做簪子又居心不良长得还很顺眼的小人。”

    曾高长叹道:“罢了,我也就不问了,可是阿秦,你高兴归高兴,脑子得放清醒些。男人费这些神送送礼物,或者请你在酒楼吃顿饭,都是当下南齐流行的手段,你得晓得他是不是真喜欢你。”

    罗敷低着头道:“应该是真的。”

    “那你喜欢他吗?”

    她转了转眼睛,唇角俏皮地扬起来,“我一直都觉得他很烦人。”

    曾高舒了口气,“怕你被骗,这么清爽这么单纯的一女郎,呆呆的别被人伤了心去。”

    罗敷笃定道:“他要是让我伤心,肯定自己也很伤心才对。”

    曾高怔了怔,“女郎,你还真有信心,我现在倒开始担忧了。”

    太阳落山了,外面的天黑沉下来。

    屋里点上了灯,昏黄而温暖的灯光下,罗敷望向床上的红盒子,心想果然被她说中了,打开就合不上,真是好麻烦啊。

    第90章 排山

    匈奴,凤翔元年,十一月初九。

    明都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地洒下来,将整个宫城染得素白,宫人们穿着青赭两色的冬衣,默不作声地清扫着宫道上的积雪。

    长长的宫道延伸至群臣面陛的拱辰殿,另一端就是禁中权力的重心,太后所在的离珠宫。宫中做事须得主子们的欢心,譬如这太后寝殿,自然要打扫干净,一丁点儿雪气都不能飘进,反倒是今上的玉衡殿分外清闲。

    苏桓踏着碎冰碴子经过树下,发现有人在不远处等他。

    那是个衣着华贵的女孩子,十五六岁,被簇拥在一群侍女中央,颊似芙蓉,身段如柳,正是当朝左相家最小的孙女宇文嘉苑。即使是大冬天,她也只穿了件略单薄的鹅黄色宫裙,外面套了件蓬松的银狐裘,带子松松地系着,越发显得纤腰娉婷,曼妙生姿。

    “陛下哥哥!”

    那鲜嫩悦耳的嗓音迎着飞雪传进耳中,苏桓停下步子,微微笑道:“是青邑啊,许久不见。”

    路上的碎冰和雪块在脚底慢慢融化,寒意入骨,他的薄唇却衔着三月春风:“郡主也要去探望母后?”

    宇文嘉苑望着他,白净如瓷的脸爬上几丝红晕,细细地说道:“是的,姑母近来身子不好,安阳阿姊和她赌气呢 ,祖父让我多来看看她。”

    苏桓以手握拳抵在嘴边轻咳几声,“天气这么冷,郡主年纪还小,应多穿一些才不会受凉。”

    宇文嘉苑忍不住上前一步,“陛下哥哥,你的病好些了么?那些太医院的御医都是在干什么!我这就让姑妈教训教训他们!”

    苏桓摇头道:“不必了。听说左相大人……”

    “祖父入冬以来身子亦不是太好,御医们过府数次,却还是那个样子。”

    苏桓朝前走去,长叹道:“左相为国殚精竭虑,朕若失了臂膀,真不知如何是好呢。”

    傍晚时分离珠宫亮起盏盏华灯,雪幕上隐约浮起几星深红浅金,宛如葡萄酒注入水晶杯溅起的绚丽泡沫。

    苏桓在正门立了一会儿,袖中的双手合握起来,那种麻木的感觉好像血液和皮肤全都变成了冰块。他的背挺得极直,身子却仿佛不是他的,冷得彻骨。

    风雪里,玉阶上拉出一个修长的黑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而守门宫人幽深的目光停留在他同雪一色的袍子上,他拢在袖间看不见的手上,和他秀雅平静、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

    宇文嘉苑清脆喝道:“你们这些下人不懂规矩么?本郡主要见太后姑妈,还不快些带路!”

    殿内地暖烧的旺,宇文嘉苑当先脱了狐裘提着裙子奔到暖阁里,乖巧地依偎在太后身边,摇着她的手臂低声道:“姑姑……”

    太后宇文明瑞年逾四十,然而那气势迫人的艳丽没有从她保养极好面容上消逝一分一毫。她穿着一袭秋香色的大袖衣,一条红罗长裙,冠衔翠云,领织金龙,衬得那蛾眉凤目更加湛亮威严,细细看来,姑侄二人生的却有三分相似。

    太后执起宇文嘉苑的手拍了拍,高声道:“陛下来了就进来罢,哀家何曾把陛下拦在帘子外边?莫叫旁人看了笑话。”

    半晌,两位大宫女打起了珠帘,苏桓大步走进来,屈了双膝跪在座前的地毯上。

    “儿臣参见母后。近来漠北事急,故而今日才前来离珠宫,惟望母后恕臣不孝之罪。母后身子不适,臣寝食难安,”

    宇文嘉苑甩了苏桓先跑进来,本是大罪,但她心中明白,若是自己不先进来,恐怕这位默默无声的皇帝表兄会一直在外面等到雪停。

    太后执起药盏婉然一笑,伸手虚扶道:“快起来。 陛下夙夜担忧突厥惊扰边境之事,择日来看哀家,哀家已是很感激了,怎么会怪罪陛下?今日正巧,陛下得空过来,哀家要和陛下商量件喜事呢。”

    宇文嘉苑蓦地想起来之前,祖父语重心长地说道:“今上既冠,朝中也早该操心大婚之事,你这一趟去太后宫里,一切听从她安排。”

    高门贵胄之女,此生都由不得自己做主,何况婚姻?

    苏桓却没有起身,继续跪在那里道:“还有一事请母后恕罪,上月于东市冲撞左相轿舆的礼科给事中已在诏狱自尽,镇抚司未能来得及让他画押,也未能逼问出幕后主使。臣竟将此事抛至脑后,疏于查问,实在不该。”

    太后一只素手顿在半空,半晌,缓缓吐出一口气,道:

    “此人狂妄疯癫,死罪难逃,既然畏罪自尽,此事便算了。起来罢,坐这儿。”

    又转头对宇文嘉苑笑道:“你看,咱们皇帝严肃的紧,哀家病着想听点好听的,他却一本正经地给哀家说起这扫兴的来了。”

    苏桓站起来,朝太后俯身道:“是臣太不懂母后心思了。说到喜事,臣正想起来确实有的——乐妃有身子了,昨儿御医才向朕道喜的。”

    话音刚落,宇文嘉苑脸容一下子变得煞白,太后抚着侄女的手,凤眼凌厉无比地看向苏桓。昨儿道的喜,今日才报到自己跟前来,挑的好时辰!

    苏桓淡淡地笑道:“母后欢喜么?”

    宇文嘉苑委屈地看了眼太后。

    姑妈前阵子来信告诉她今上从登基后就很少踏足后宫,宠幸的妃嫔都是品级不高的,再加上宇文家有一个太后,她若嫁进宫,根本没人可以动摇她的皇后之位。可她容不得自己要嫁的男人和别的女人有孩子,至少在她嫁过来之前,有自己的皇子之前。

    他是有意的。

    宇文嘉苑突然意识到什么,紧紧地捏着指节,稳住了声音:“臣妾恭喜陛下哥哥,那待会儿我去乐妃那里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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