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物是人非
“爱与恨,像一把晶灿华丽的玻璃匕首,缓慢地插入我的心脏,来回挫着,迟钝又锋利,疼痛又甜美。让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既想要落泪,又舍不得绝望。……明明从心底憎恨着,又发自灵魂的热爱着。”
悲伤颤抖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楚战寒的眼睛里已经溢满了泪水,我终于开启了巫术阵,让他看到了莫惜离婆婆亲笔写的书信。我看着他悲伤得无法自已的表情,也有种想要一起哭泣的冲动。
我总觉得,只要还会为了爱情而哭泣的人,就算不得十分大奸大恶的人。
“你到底是谁?竟然知道这一切?”那个女子用疑惑的眼神盯着我,她面容十分姣好,身材高挑出众,其他人都叫她“骊歌”。
我望着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刚刚还沉浸在悲伤之中,她竟然如此之快的转换思维,弄得我有些发蒙。
“我说了,我叫则沼……”我喃喃道。
“我们只是皇家学院的普通学生而已。”花焰抢先道,“在四方城,没有人不知道这座地下宫殿!不信你可以打听!”骊歌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惜离婆婆已经不在这里了!你还是不要难过了吧!说不定她还活在世上,只要你用心寻找,一定可以跟她重聚的!”好心的衣舞不忍心看楚战寒沉痛的样子,安慰道。
另一个魔族男子把楚战寒从地上扶起来。
楚战寒一站起来,就马上揪住我:“她还留下什么东西了吗?”
我撒谎不眨眼:“没有,只有这个了!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不能让他知道异芒之星和玻璃匕首的存在。
他低头想了想,突然对骊歌一挥手:“把他们带到我的宫殿去,我有话要亲自吩咐!”
骊歌应了一声,眼神里却流露出异样的神情,不过那种神情一闪即逝,快得几乎无法捕捉。我们不疑有他,跟随着向宫里走去。
皇宫现在已经变成魔族高层人物的休息处和办公的地方,一路上随处可见各式各样的魔族穿梭来去,我们不敢多问沧海国皇帝搬到了什么地方,料想就算死不了也活不大舒适,可是没想到我眼角一瞥,居然看见一双和风离秋一模一样的金瞳一闪,居然是沧海国的太子狼沁?修!而且他居然身穿魔族的衣服,前呼后拥,我还没反应上来,就听见花焰嫉恶如仇地低骂:“不要脸的家伙,把自己祖宗的基业拱手让人还这么洋洋得意!这个小人,亏我之前还对他另眼相看!”
我已经顾不得她的破口大骂了,因为我看见走在狼沁?修旁边的居然还有一个我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星辰师,魔!
他穿着大红色羽缎祭司长袍,外罩白色绣满星星点点的星辰的白纱衣,迎风向前缓步而行,风轻轻地扬起他黑色的头发,显得格外温润,那张不是多好看却格外引人注目的面孔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犹如明月照在千株白荷上,那样的秀逸。
这样的人,无论如何,我都不相信他会投靠魔族!可是眼前的事实让我不知如何判断才好。花焰哑然无声,想必也早已看见那个秀逸出世的星辰师,定定地站住了,半天才挤出一句:“……靠。”
骊歌早在偷看我们的脸色,嘴角带出一丝冷笑,让那张明秀的脸显得有些狰狞,她一言不发地带着我们朝一座宫殿走去,那座宫殿四周站满了魔族高级侍卫,比沧海国皇帝的宫殿还要森严,我们料想这就是楚战寒的宫殿了,她让我们等在外面,然后径自走了进去,过了不一会儿出来,淡淡地对我扬起下巴:“只你一个人进去,其他人候在外面。”
我们交换了个眼色,我分明看见衣舞眼底写着不放心,我点点头,示意她我会警惕,然后也示意花焰和风离秋万事小心在意,就一边在心底骂着:“楚战寒这小子,见个面还这么大架子!”一边迈步走进宫殿。
我抬起头,然后整个人就顿在了那里,仿佛再也不会动。
静默。
除了静默还是静默。
似乎还可以听见时间细碎的转动,日影如粉尘一样簌簌碎落。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我才艰难地转动眼睛去看着前面,夜高踞在王座上,俊美异常。嘴唇异样的鲜艳,眼珠乌黑,面无表情地俯盯着我。
我也对住他黑色魅惑的眼睛,然后,缓慢地移到他从黑色箭袖下伸出来的手上,那只手苍白异常,衬在黑色的衣服上,犹如鬼魅,却又异样的绝色,那只手轻轻搭在黄金铸成的镶满珍贵宝石的王座扶手上,但万种琉璃色也掩不住它绝世的美。
美得惊心动魄。
是的,只有夜,这个倾城倾国华丽的人才能拥有的一双手!
可是他冷冷地坐在那里,居高临下,眼神冰冷得吓人,完全不像我平时认识的夜。
“夜!”我轻轻地喊。
“大胆!我们皇太子的名字也是你可以叫的?!”一旁的骊歌叫道。
夜还是静默地坐在那里,盯着我的眼睛,突然嘴角温柔邪魅地勾起。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温柔至死的眼睛里现在完全是残酷邪恶的眼神,他倾身向前,眼神高高地瞥下来,高傲得像是不可一世的帝王。一样是俊美无俦的面容,一样是优美动听的声音,黑曜石般的眼瞳,玫瑰一样鲜艳性感的嘴唇,明明还是那个人,为什么,为什么竟然变得我不再认识?!
“你……”我仲怔地抬起手,欲去摸他的脸,他侧侧头,无情地躲开,然后那只精致无双的手抓住我的手,别到我身后。
“小心点!”他在我耳畔犹如呼吸一般说,“别碰我,不然我会杀了你。”
我惊醒地倒退几步,不胜惊愕地看着他:“你是夜!你就是夜!可是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然后惶惑地对准他的眼睛:“你真的变了吗?那天的事是真的吗?你竟然是魔族的皇太子,你真的……要离我而去了吗?”我慢慢清醒过来,然后眼神一点一点暗下去,直到在那双乌黑的没有一丝表情的瞳孔里看见我绝望的脸,突然想起那一夜我心里巨大绝望的呐喊:“永远不要再见面了!再见,就是敌人!”
我的脸色马上变得惨白,怔怔地望着他。
“我自始至终都是魔族的皇子,也自始至终没有变化,这就是真实的我,你害怕吗?”他玫瑰一样的唇附在我耳边细不可闻地说,然后离开我,低头寻找我的眼睛。
我拼命把眼中的泪水咽去,然后倔强地昂起头,微笑着说:“是吗?那就是我看错了!对不起,我居然看错了你,真让人失望!不过以后这样的情况不会出现了!”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他一直站在我的身后,看着我离开,一直看着,让我甚至有种错觉,以为他还是原来的那个夜,他所作的一切其实不过是在跟我开个玩笑,像他平时做得那样。我多想一回头,他会扑到我怀里,带着可爱的笑容对我说:“骗你的啦,姐,你该不会又生气了吧?”
我能感觉到,他再也不是那个在我生气时哄我开心逗我笑的夜了,再也不是那个甜甜地叫着“姐”撒娇的弟弟了,再也不是那个顽皮又赖皮、天真的像个小孩子的夜了!
我也、永远永远、不能再抱着他,微笑或者哭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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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此声明:抱歉,我重复用了同一个名字:梨歌,第一个梨歌出现在巫师聚会,第二个是个魔族,现予以改正,第二个梨歌改名骊歌。